說話間,七字訣打開了,藍煙的魂魄被吸了進去。
既然答應要救活藍煙,季罂也不會再三猶疑,帶了藍煙的魂魄和聖女一起回了鲛人宮。
她的血可以治妖傷,操縱鬼神傀儡,要救活一個鲛人其實不在話下。
但那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老妖怪說,我有三滴心頭血,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割用。”
“沒想到,我這第一滴血會給你。”
鲛人王和聖女都在寝宮外面,這裡隻有季罂在。
沒有人會發現自己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她比任何人都想驗證。
季罂将藍煙的魂魄和肉身契合好,握住一支短匕,眼也不眨地對準心髒刺下去。
一滴五色血滴破心而出,她用手指拾住,挽了個訣,放進藍煙的胸口。
血珠消失在藍煙身體,起了反應,季罂俯身看時,已經能聽到呼吸和心跳。
藍煙的面目恢複血色,一如生前,隻是臉上多生了兩條赤色魔紋。
她按上腕口脈搏,心跳已趨于平穩,連功力修為也深厚不少。
季罂面色微詫。
“好厲害的起死之術。”
着實沒有料到,她的心頭血竟然有如此威能。
這算什麼,用佛家的話來講,叫命中注定,叫宿命牽連。
隻是她失了這一滴血,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
但那是以後的事了。
季罂不得而知,也不甚在意。
她看着藍煙睜眼醒過來,神色茫然地從冰床上坐起。
鲛人王和聖女進來時,藍煙已經活生生地站在地上,沖他們露出熟悉的笑容。
“姑姑。”鲛人既驚又喜,似不相信一般地眨了眨眼,遲疑着上前,“真的是您?您真的活過來了?”
藍煙伸出手,将侄兒的手握住,“真的是我,我回來了。”
她的眼裡泣下鲛珠,珠子滾落在鲛人王的掌心。
是真正的鲛人珠,不是看不着摸不到的泡影。
鲛人王看向季罂的眼神頓時敬重有加,回身拜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先前有得罪之處,還請您原諒。”
“那有什麼,你又不知道。”
季罂沒有計較,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聖女發現季罂的面容有些怪異,似乎比先前要憔悴許多,料着她也元氣大傷,便道:“姑娘不若住下,在我鲛人宮中修養,我們也好報答才是。”
“不了。”季罂直白道,“她不作死,就是報答我了。”
說得藍煙臉頰微赤,“我甘作姑娘的奴婢,報答姑娘的再造之恩。”
“姑姑……”鲛人王不解,要報答自有其他法子,何必去做人奴婢。
藍煙是有自己考量的,她不能明說,安撫地撫着侄兒的腦袋。
“那還是别了,我自由散漫慣了,最煩報答的話。”
季罂低頭一笑,方才看到腕上生出的青色龍鱗。
“我也該走了,告辭。”
她用袖子遮好手腕,倒也來去潇灑,說走就大步出了鲛人宮。
鲛人王快步追上,要送恩人一程。
聖女卻心事重重地落在後面。
她有一惑,實在不解,“公主願意做她的奴婢,這是為什麼?”
藍煙這才告訴她,“她用自己的血為我塑了一顆心。在這世間,誰能用血重塑妖魔呢?”
她展開手掌,地火燃起。
這是她先前不曾具備的術法。
“這是魔父的起死之術,能造妖化魔,有如人間所說的生身父母。”
聖女深吸了一口氣,“是了,先前我也試探過她了,那身綠霞錦不是僞造。”
藍煙道:“不管她是不是魔父的轉生,以她的修為,定能庇護我鲛人一族。”
聖女被她一語驚醒過來,連忙追上季罂,“姑娘打算往何處去?”
“我要出海。”季罂道。
聖女苦笑,“銀粟法力高深,結下的冰能貫穿海底,妖魔的刀劍也難劈開,除非她收回法術,否則隻能等它融化。”
“你錯了,再厲害的冰也有凍不住的地方。”
季罂往冰層漸薄的方向走去,她指着海底的火山,“就是這裡了。”
聖女放眼望去,果然看到了一片洶湧沸騰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