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姬眼底閃過黯然,“可是師父曾說過,三界早有天命注定。既是天命注定,那紅玉所為都不過是徒勞而已。”
李鹿玄看向了她,目色卻平靜,“不妨告訴你,我窺知到的天命是神界為渡劫所設的雙星之局。可惜神界失算,一星隕落,那時我便知道天命已被強行改變。”
“既然天命是可以更改的,那我要扭轉乾坤,也不是沒有機會。”
他的豪言壯語太大,對紅玉姬而言實在模糊,她隻知道遵從師命,卻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
“難道師父隻是想要這天下。”
李鹿玄輕蔑一笑,“人的天下于我毫無意義。”他所做一切,隻是想向師兄公王段證明,他不比他差。
這些是他的私心,自然不需要告訴紅玉姬。
作為他的徒兒,隻需要無條件服從他的命令,就夠了。
李鹿玄:“為師要你殺了季罂,得到她的魔父之力,其實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如今黑蛟和你融為一體,若是有她的血幫你壓制妖性,不僅可以避免妖化,還能震懾住妖魔,對你來說隻有百利而無一害。”
說到這裡,紅玉姬忽然想起她和季罂在白月城收拾蛇妖時,季罂為她療治傷勢,就是用血做的藥引。
看她的樣子,應該也沒有産生動搖,李鹿玄不禁搖頭,“你越來越心軟了,這一年時間,她改變了你很多。”
“徒兒沒有。”紅玉姬下意識地反駁,“徒兒不會心軟。”
李鹿玄又蹙眉看她,“你為何不想知道身世?”
紅玉姬抿了抿唇,“師父撫養我長大,師父就是我的父親。”
李鹿玄怔住,很快又挪走視線,避開了她的目光。
“其實你心裡還是想知道的。”
李鹿玄頓了頓,最終還是開了口,“玉兒,你并非棄嬰,你父親是亓國先公,你母親正是孟候夫人的庶妹燕茹夫人。”
在紅玉姬震驚的眼神裡,他露出近乎得逞的笑容,“也就是說,你和季罂是姐妹。不過,當年亓國國破,妙谛這個姐姐可沒對你的母親施以援手。”
紅玉姬眼底沁紅,“我和她……是姐妹。”
怕紅玉姬不信,李鹿玄指着她身上紅玉環,“你身上的這枚紅玉環,便是當年我從你母親身上摘下的信物。”
紅玉姬按住貼身的玉環,聽見他道:“妙谛夫人認得這枚玉環,你盡可帶着信物去向她求證。”
紅玉姬腦袋是空的,什麼也聽不進去,她還在想,她和季罂是姐妹這件事。
李鹿玄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再說下去,轉身出了屋子。
站在外面的鬥雲蠡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他有些擔心,“先生告訴了她身世,她更不可能去殺季罂。”
李鹿玄不以為然,“殺還是不殺,季罂都必須死。”
之所以沒有強迫紅玉姬去殺她,是因為眼前有了更好的選擇,“隻要靠上太子這顆大樹,獵龍師便奈何不得紅玉。而季罂就不同了,她的身世就是她的絕路。”
鬥雲蠡明白了,“先生這是要準備暴露雙星的行蹤?”
“時候也該到了。”李鹿玄唇邊綻放笑容,“我們需要鴉族散播消息。”
鬥雲蠡:“我這就去尋三不知。”
季罂稀裡糊塗就被那片突然出現的蝴蝶裹挾着帶離了戰場,等她回神時,已經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雲霧漂浮,瑞氣缭繞,她似乎在雲端。
刺目的天光從雲翳中灑落出來,季罂閉了閉眼,等到适應時再睜眼,看到那片蝴蝶消散之處站着一個纖弱秀美的女子,黑褐色的裙裳,兩肩有着金黃斑狀繡紋,女子的臉頰和鎖骨還有極為醒目的花斑,不似繪的,像是是天生的蝴蝶花斑。
季罂:“你是蝶妖?”
女子點頭,“我是蜃樓三仙中的曉夢蝶姬。”
她緊張地縮着肩,似乎有些膽小,眼神不住地瞟着四周,擔心那些妖魔會跟來。
快速确認一遍之後,才道:“女君,請跟我來。”
季罂才發覺隻有謝思周在身邊,昭炎并沒有跟上,“昭炎沒來。”
“他有辦法脫身的,不會有事。”曉夢蝶姬怕耽誤時間,會引來罰罪那邊的人,急忙扶着她走。
眼前被大片雲霧覆蓋着,什麼也看不見,季罂正奇怪往哪兒走,那朦胧的霧氣竟向兩邊撥開。
層層疊疊的山巒就從霧中聳立而出,是懸空起來的,上方是環繞的瑞氣祥雲,下面是翻滾的雲海。
在濃雲中,有一蛟蜃翻騰遊弋,突然它昂起了巨大的頭,朝空中噴吐雲氣,雲氣化作空中樓台,一座座金阙宮宇聳峙山巒下,随之一條雲階延伸至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