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了?”他問。
“不關你的事。”紅玉姬冷冷地瞪他一眼,扶了季罂起身。
娥娥來氣了,“你這人怎麼回事啊,表兄好心問你,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紅玉姬懶得跟她理論,直接扶了季罂往前面去。
突然,地下一陣輕微震動,她們腳下的石崖出現了裂縫,似乎快要松動崩裂。
“怎麼了?”娥娥直覺不好。
紅玉姬冷靜道:“我們腳下的石塊是地噬摧毀形成,經過剛才的打鬥,已經裂開,而且石壁下全是屍骸,也就是說,我們就立在屍骸之上。”
她說話的功夫,上方也在掉落碎石。
“公子,真的是你們嗎?”懷魚的聲音又從幽深處飄出來。
晏骁四面張望,确定不了具體位置,“懷魚,你在哪?”
“公子,我在這裡。”懷魚隐隐帶着哭腔。
五龜道指着對面的石壁,“好像在對面。”
晏骁踏出一步,腳下的石頭又裂開了縫隙,他不敢有太大的動靜,屏住呼吸靠着石壁小心翼翼地往那邊去。
但石頭落得太快,娥娥在後面勸他,晏骁都沒有理會。見他沒有回頭的意思,娥娥也隻能跟着一起走。
先前吐的那口血差不多是強弩之末,季罂忍到這會兒已經到了極緻,幾度要支撐不下去。
季罂覺得這樣誰都走不了,“算了,你還是幫我拔劍吧。”
“拔劍會死。”紅玉姬直言。
季罂若無其事地眨眨眼,“不拔劍也會死的,不是嗎?”
“閉嘴,别說話。”
她嘴裡就講不出好話,紅玉姬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聽,抓住她跳到下方的石崖,觀察可以出去的路。
剛落下不久,方才站的那處便陷了下去,無聲地落進深不見底的深淵,跟在後面的禍鬥也被震落下去,季罂喊也喊不應,眼睜睜看着沒入黑暗。
她試着握訣默咒,佛劍便狠狠刺入一寸,疼得她臉上血色盡失,渾身的骨頭似都被狠狠拉扯。
“别作死……”紅玉姬掐住她手腕,力道幾乎嵌入肉裡,“你這樣隻會死得更快,為了條狗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麼”
看着腕上的手,季罂淡然卻堅定,“狗命固然算不得什麼,但我的狗不可以死。”
紅玉姬皺眉盯着她,到底還是敗下陣來,左手握住她的肩,“默咒。”
她以自己神力助她催動七字訣,可行是可行,卻極耗真元。
但季罂顧不上那麼多,即刻默念咒語,召出鬼胎,暗語叮囑幾句,鬼胎便似一陣黑風,無聲地飄入深淵。
季罂暗松了一口氣,耳邊又響起斷斷續續的哭聲,循着哭聲看去,僅容一人站立的石崖上,懷魚身邊的石壁開始脫落,腳下的那塊石頭正在開裂。
“懷魚,就在那裡别動。”晏骁幾個縱跳,朝她疾奔而去。
娥娥急得踏腳,喚了幾聲表兄,試圖阻止他冒險,但她腳下也開始墜落,五龜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她一塊帶進深處。
紅玉姬連忙念了一句咒語,召喚出的三花神馬淩空而現,展開一雙雪白的羽翅飛降下去,将失重的兩人馱負在背。
偌大石壁徹底崩裂時,晏骁抓住了懷魚,但也失去了方寸立足之地。
毫無意外的,兩人墜了下去,撞到尖銳的石壁上,晏骁把懷魚按在胸前,用仙術護着,将危險的尖石對準了自己後背。
“龍吟澗要塌了!”紅玉姬抓起季罂的手臂飛掠起來,避開了如雨般滾落的巨大碎石。
她們朝着深處去,不知飛了多久,始終沒有看到出口,紅玉姬已經有些乏力,被她背在後背的季罂氣息也在減弱。
紅玉姬觸摸她的手心,清晰地感覺到吓人的冰冷,她心中一陣陣的駭然,從沒見過這樣的季罂,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
“季罂,别睡。”
季罂緩緩睜開眼睛,盯着她的後腦勺,好半晌才虛弱開口,“你放我下來吧。”
紅玉姬落在一處逼仄的崖壁上,放她下來,“應該要到了。”
季罂臉色青白得吓人,仍然笑着打量她,“你還是不能化形嗎?”
如果她能操縱蛟龍,化形為龍,也就不必如此艱辛。
紅玉姬其實不在意能不能化龍,然而眼下的境況,讓她也莫名地生出一些歉疚,“我還沒有徹底消化黑蛟的修為,身體也一直在抗拒它的妖力。”
季罂聽明白了,“妖丹有了你的身體作為容器,相當于重新活過,又豈會聽命于你,任你擺布。”
季罂按了按胸口,緩慢地走到崖邊,在紅玉姬料到她要做什麼出手阻止時,她已經張開手臂向深淵倒去。
紅玉姬跟着跳下去,已經看不見她蹤影。
“季罂。”
她大喊着她的名字,卻聞一絲細弱龍吟,回蕩在龍吟澗。
突然,轟的一聲巨響,亂石沖破,帶起滿目零碎,以及一股滔天鬼氛妖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