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蜃女,她想問怎麼回事,蜃女忽然站起身,從她身邊經過,走向大殿之外。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悄悄跟上前,走到外面,看到這是一座修飾漂亮的殿宇,上面寫着“廣聖殿”三字。
何為廣聖殿,為何她在蜃樓未曾見過?
“季罂。”紅玉姬的聲音将她拉了出來。
季罂虛弱地睜開眼。
紅玉姬低下頭,聽見她說:“我把心給你,七字訣給你。”
說完又閉上眼,紅玉姬拍她的臉頰,“季罂。”
佛劍已完全貫穿了靈府,季罂一時為人形,一時如鬼狀,她看着神色同樣吓人的紅玉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額上的汗簌簌滾落下來,“你把我的心取出來,它有魔父之力,能幫你壓制蛟龍的妖性,徹底駕馭蛟龍。”
紅玉姬不想聽她說下去,“别說話了,我帶你去找神醫。”
“沒用的。”季罂,“你總說我廢話太多了,你又啰嗦得要死。”
“好,你不是要拔劍嗎……”紅玉姬一咬牙,握住刺在她心上的佛劍,腦子裡響起了兩個聲音。
一個說:“拔可能會死,不拔一定會死,你拔還是不拔?”
另一個聲音說:“師父的命令你敢不聽,殺了她。”
是師父的聲音。
他早就算到自己會面臨這一刻。
“隻要佛劍拔出來,你不會有事。”這話說出來,其實連她自己都不信。
季罂眼裡沒有了光,臉上的鱗片也是那樣可怖,“我死了,你把我的頭砍下來送給天機子。妖星誅滅了,你就是人皇,天下對你的敵意會少去一半。”
手在顫抖,讓紅玉姬自持的冷靜和漠然都在一點點崩塌。
她自認這十年的冷血無情足夠讓她做到隻會有唯一的判斷。
可為什麼還是這麼難。
季罂看着她的眼睛,“可是我相信你。”
紅玉姬咬着牙,召喚人鬼,“靈樞,幫幫我。”
佛劍上現出靈樞的手,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兩隻手同時握住了劍柄,拔出來的那一刻,佛劍消失了。
破碎的心并沒有愈合,它化作一粒血珠,無聲地飄出來。
紅玉姬身體裡的蛟龍大受刺激,狂躁地怒吼,妖性壓制不住了,她沒有任何意識地抓住那滴血喂進嘴裡。
下一刻,蛟龍雖然還掙紮着要搶占她的身體,主導她的意識,可是已經能夠很快平息下去。
紅玉姬喘着氣爬到季罂身邊,看她睫毛輕覆,已經睡去。
拍她的臉,卻再也沒有醒來。
紅玉姬前所未有地愣住,目睹七字訣從季罂的心口綻放,純潔的幽藍上是一朵金蓮,聖潔和魔氣交彙,璀璨又晦暗。
“劍已經拔出來,為何是這樣?師父,你騙我。”紅玉姬看向四周,大聲地質問道。
“我可說過她一定會活?”李鹿玄幽冷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
“紅玉,你動了最不該動的心思,就是人的心軟。”
紅玉姬不否認自己心軟,“我可以殺任何和我作對的人,但不能是和我同脈而生的人。”
“當真是可笑。”李鹿玄冷冷地笑,“就因為你們身上那僅存的一點人族血脈?她一個天生魔種,算你的什麼同脈。”
“可我也是人!”紅玉姬雙眼盈淚,“師父也算是半個魔吧。”
“那又如何。”李鹿玄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
“收去七字訣,她自己也說過送給你。”
什麼使命,什麼天下,紅玉姬已經心灰意冷了,“我不會操控它,于我并沒有用。”
“紅玉……”李鹿玄一字一句地提醒她,“你說過要永遠聽師父的話,難道隻是你的一句戲言。”
紅玉姬無力和他争辯,捧起七字訣道:“我要帶她走,讓我帶她走。”
半個廢人,已無威脅,李鹿玄自然不會計較。
紅玉正要背起季罂,忽然一道勁風從上面刮來,四周的氣壓的頓時低到了極點。
狂風掃石,紅玉姬幾乎無法睜開眼睛,而就在這混亂不堪的瞬間,季罂不見了。
紅玉姬放眼掃視河灘,臉色大變,“怎麼回事?!”
李鹿玄的聲音又飄來,“你去羅邑國或許還可以等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