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有等到證實那三次選擇,太宰府就發生一樁命案,還是季罂半夜起來閑逛時聽到的。
據說一個婢女給懷魚下毒,被當場捉住後瘋了,半夜失足掉進茅房淹死了,懷魚聽說後吓着了,一直高燒不退。
季罂隻是聽來消遣的,沒想到晏骁會懷疑到她身上,跑來跟她興師問罪。
原因是她來去自如,很有可能是她利用懷魚來報複他。
有時候季罂是真的不明白晏骁腦子裡怎麼想的,明明不信任她,卻又不肯放棄婚約。
“天機子在我的身上貼了無數符咒,能是我嗎?”
晏骁道:“你的本事我從未真正見識過,而且你也從未信任過我。”
季罂覺得這很好笑,“我和你什麼關系,為何要信任你?”
季罂終于明白了他的心思,或許是出于得不到,所以才要想方設法去得到。
“我和懷魚都隻是你池子裡的魚而已,不過我在岸上,她在水裡。”
養在水裡的的魚離不開水,需要依靠他,但她不是,她不需要水也能活。
入夜的時候,季罂去看望了懷魚,還在發燒的姑娘嬌弱而楚楚,惹人憐愛。
懷魚可能是真的病糊塗了,她帶着怨氣對季罂說道:“姑娘将來還會做王後。”
季罂垂眸看她,“那懷魚姑娘又是誰呢?”
“懷魚出身低賤,不敢妄想……”臉蛋紅紅的姑娘神情委屈,泫然欲泣。
“這不是你肺腑之言。”季罂豎起手指,打斷了她未說話的話,“還是真話聽着更舒坦,現在隻有你我二人,不妨直言。”
懷魚抿着幹燥的唇,眼角淌下滾燙的淚水,“公子對你一向寬容,可謂是仁至義盡,你卻冷言冷語,從不給他好臉色。季姑娘,你、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喜歡。”
“仁至義盡,所以他來滅了我的母國。”季罂笑吟吟地點着頭,“他殺我全族,轉頭留我一條活命,我是不是該感恩戴德?”
她伸出冰冷的指尖,輕撫着懷魚熱燙的臉頰,聽見女子喃喃道:“……五日後,就是公子和姑娘大婚的時候。”
這倒是個不錯的消息。
“那我也該回贈他一份大禮。”季罂看着嬌柔脆弱的女子,都怕自己一個用力,她便一命歸西。
讓一個凡人死去,對她而言再簡單不過。
但懷魚與她無冤無仇,沒必要和她過不去。
季罂收回手,轉身消失在房間。
當她回到貼滿符紙遍設法陣的房間,昭炎已經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消息。
“索差已經聯系上孟家殘部,他和豐垣道不日将趕回羅邑。”
“動作很快嘛。”
季罂笑了笑,指尖撫向胸口,才想起七字訣已經不在身上。
昭炎問:“女君怎麼了?”
季罂沒有告訴他,隻是道:“還有傷字訣,正字訣,生死訣不曾找到。”
但她已經知道,這三訣都和王族息息相關,也就是說,她要去王城裡找尋。
“也是時候了。”是時候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前,她要送晏骁一份永生難忘的大禮。
擁有宇宙焰的她,已經能看到許多凡人的生死造化,看到妖魔的來處去處,當然也能看到圖謀害她性命的晏太宰。
就在所謂的大婚之日,晏骁還不知道,他的父親設下了一個騙局。
他們在行禮的大堂,再次設下了伏魔陣,請下比上次更高階的神将。
在季罂踏進伏魔陣的那一刻,九天上的烈焰鎖住了她的咽喉和雙臂,地獄中的孽火纏住了她的腰身和下肢。
晏太宰一聲令下,一批足有千人弓箭手蓄勢待發,他們站在屋裡屋外,将整個大堂圍成密不透風的鐵桶。
“父親!”晏骁自是不知道晏太宰的計劃,他震驚于突然的變動。
隻是可惜,這次不是屠殺孟侯府那樣簡單,被烈火灼燒的季罂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她看看手上九天烈焰,腳上的地獄孽火,笑道:“天機子已經提醒過你們,很可惜,你們錯過了殺我的最佳時機。”
季罂冷眼瞥着衆人,從火做的鍊鎖上緩緩走下來,隻一個眨眼,已經來到晏太宰的眼前,隔空擰住晏太宰的脖子。
被提起的那一刻,晏骁急聲道:“季罂,他是我父親,你不能殺他。”
季罂偏了偏頭,沖他微笑道:“對啊,他是你父親,我找到的就是他。”
晏太宰在她的手裡掙紮,臉色從白到紅,從紅到紫,額上鼓出可怖的青筋。
要殺一個凡人就是這麼容易,想碾死一隻螞蟻。但就這麼容易死掉,太便宜他了。
晏骁祭出符旗,季罂的手指用力一抓,擰斷了晏太宰的脖子。
“父親!”
“公子要為太宰報仇。”旁邊的家臣切齒道。
晏骁閉了閉眼,也知道自己再沒有别的選擇,隻能忍痛下令,“殺了她。”
盜魂幡憑空出現,隻聽天機子一聲暴喝:“妖女拿命來!”
萬箭齊發,天機子執劍刺來,隻聽轟隆巨向,一道火光落下,紅衣少年手執長槍,以一己之力擋開箭雨,也截下了天機子的劍招。
昭炎回頭對季罂道:“女君先走,這裡由小臣善後。”
季罂的七字訣不在,不好念戰纏鬥,她将袖一揮,消失在大堂。
“符咒失效了。”天機子被昭炎掣肘,根本分不出神去追。
同行趕來的獵龍師:“妖孽可是逃脫了?”
天機子傳令下去,“發出摘星令,全力追殺季罂。”
……
紅玉姬早就猜到晏太宰不會輕易放過季罂,她和李鹿玄來到王畿時,發現摘星司的獵龍師已全部出動。
季罂八成是逃脫了,她暗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