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林珣不顧林嫣謠的意願,擅自為她定好了婚期,林嫣謠無力反抗,便想出了離家出走這一計策。
幾日前她一人出現在點心鋪,是在為離京準備幹糧。
受黎昭文囑咐,裴越那日後一直觀察着林嫣謠的動向,今日看她換裝翻牆出林府,又獨自一人往城門方向走,心裡猜出了幾分她的意圖。
她一嬌貴女子,獨自離京終究不安全,故而裴越适時阻止她,将她帶回了宅子裡。
不知是裴越的話觸及了她的心事,還是如此窘迫的處境令她感到羞恥,一滴淚珠從林嫣謠的妙目奪眶而出。
黎昭文柔聲問她:“林小姐出京後打算去哪裡?”
林嫣謠眼望他處,無措搖首,“我不知道,我隻想着先離開再說。”
除林延紀外,黎昭文不想與林府有過多牽涉,她好言勸說道:“你一人出門在外,遇到歹徒可怎麼辦?還是先回家吧,離京太危險。”
林嫣謠緊咬雙唇,淚水蓄滿雙眼,良久才開口道:“即便是死在外頭,我也不願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黎昭文不再勸說她改變想法,隻提醒道:“如果你真的要離開,最好不要在京城附近逗留太久,以免林大人的手下找到你。”
從父親決定讓她訂婚至今,所有人都在試圖勸說她,絲毫不顧她的感受,黎昭文是第一個願意設身處地為她着想的人。
林嫣謠猶豫片刻,怯怯問道:“你可以讓他送我出城嗎?”回頭看了看裴越。
她知道這人武功了得,适才他輕輕一躍便能帶她入宅,若他能護送她離開,應該就能躲開爹爹的手下了。
裴越脫口而出道:“不行!”
林嫣謠遭到拒絕,方忍住的眼淚瞬時又撲簌簌地落下來,黎昭文沉吟不語,隻遞給她一方巾帕,讓她擦拭眼淚。
“少爺,林公子帶着炙雞來了,說是要和你一起吃晚飯,我先讓他在正堂等着了。”沁雲入内,視線在林嫣謠和裴越之間來回遊走,嘴角挂着一絲淺淺笑意。
黎昭文道:“這件事不嫩瞞着你兄長,要想離開,必須先經過他的同意。”
林延紀素來疼愛妹妹,隻可惜家裡當家做主的不是他,故而無從插手妹妹婚嫁之事。
林嫣謠明白他的難處,并不責怪他袖手旁觀,如今她料想兄長會同意她離京,遂與黎昭文一同前往正堂。
林嫣謠還未走近,林延紀當即就認出了她,“嫣謠,你怎麼在這裡?”
林嫣謠上前挽住林延紀的手臂,黯然道:“哥哥,我想離開京師,你别告訴爹爹好不好。”
林延紀伸手回握她的手,“你想離開就離開,我不會阻攔你,你想去哪裡?”頓了頓,又道:“我過幾日就要去靖揚當監察禦史了,你随我一起去好不好?隻不過我們離開的時間不能太明顯,要分開出城才行。”
林嫣謠雙眸閃亮,笑盈盈道:“好啊。”
回望黎昭文,眼神中流露出懇求之色,“黎公子,你方才還沒回答我呢,裴越可以送我離京嗎?”
裴越又想出言拒絕,黎昭文率先回答:“可以,我讓裴越直接護送你去靖揚吧,你和延紀兄兵分兩路,更不易教人起疑。”
林延紀放心不下,道:“隻有你和裴越兩個人嗎?要不要我雇傭些人手?”
林嫣謠道:“不用,太多人反而不方便,有裴越一人就夠了。”
兄妹二人商讨離京事宜,裴越拉着黎昭文離開正堂,悄聲問她:“我離京了,誰保護你?”
黎昭文笑道:“京師又不是什麼兇險之地,你别過分緊張。”
“可是……”
黎昭文打斷他:“顧景淵的人明日就啟程前往靖揚,你跟着他們,看看他有沒有帶上孫轍武的那批銀子,我不信他的人去靖揚隻是單純為了赈災。”
裴越問:“那我把這一切查清楚了,是不是就可以回來了?”
“不,還有一事,”黎昭文拿出一封信箋遞給裴越,“這是李铨所在之地,離靖揚很近,你去設法找到他。李绶既死,李铨便是如今最重要的證人,我要你從他口中探出他們背後的主家是誰。”
裴越遲疑,緩緩接過信箋,“這麼折騰,我豈不是一年半載都不能在你身邊,我實在放心不下。”
黎昭文笑着寬解他:“三月後我也會随太子離京,他身邊的儀鸾司實力可不必你差,我不會遇到危險的。等你處理好一切,我們便可在雲州彙合。”
裴越心中略寬,道:“如果我要傳信給你的話,要用你之前教我的那個法子麼?”
黎昭文颔首,“不錯,但若事情緊急,你務必要自己謹慎處理,不必過問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