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栀被謝衍知的話驚得一顫,蓦然紅了臉頰,帶着些許說不出的嬌媚。
見蘇栀這樣,謝衍知眼神沉了沉,後退一步,輕咳一聲,“嘗嘗看。”
蘇栀别開眼,白皙的手指撚了一塊起來,金燦燦的點心入口香甜,輕輕一咬,脆脆的,甜而不膩。
謝衍知微微勾了勾唇,“怎麼樣?”
蘇栀點點頭。
謝衍知坐回圓桌邊,對着另一個圓椅擡了擡下巴,“坐吧,用膳。”
蘇栀抿了抿唇,邁着小步子坐下。
“吃的慣嗎?”
“嗯。”
在歌舞坊吃了小半個月,蘇栀也沒什麼吃的慣不慣這一說了。
“我等會去一趟落音閣。”謝衍知放下筷子。
蘇栀點點頭,小口小口咬着菜,沒說什麼。
落音閣是京州貴族子弟們聚會享樂的地方,蘇栀在歌舞坊時聽說過。
“你與我一同前去。”謝衍知的話帶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蘇栀微微蹙眉,放下筷子,“為何?”
謝衍知勾唇一笑,“你說呢?”
蘇栀知道,無非就是怕自己逃跑而已。
從小蘇栀就被母後教育着明白了一個道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其實蘇栀也不是非要嘗嘗那碟子點心,隻是那種獨屬于京州城的味道,又讓她想起了那個溫柔的母親。
蘇栀從未見過比母後還要完美的女子,她精通琴棋書畫,醫術精湛,就連點心都做的有滋有味。
蘇栀問過母後,這是什麼點心,好香好甜。
宋娴隻是笑笑,告訴她,“這是母後故鄉的味道。”
思至此,蘇栀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二人乘馬車,一黑一白也不講話,靜靜的坐在馬車裡。
京州比綏陽熱鬧許多,街頭小販的叫賣聲屢屢不絕。
蘇栀沒耐得住寂寞,擡手掀了下簾子。
馬車外擺着茶攤,開着酒館,小二大聲吆喝着,街道交錯,人聲鼎沸。
蘇栀不由得内心感歎,這便是勝者為王的道理,京州的孩子們每日的煩惱大抵就是如何才能不去上學堂,不聽先生們的念叨。
而遠在千裡之外的綏陽,卻無人管轄,毫無律法,舊的統治者覆滅,新的統治者自以為未曾屠城已是格外開恩,對待這群因為戰亂而無家可歸的人們,毫不在乎。
蘇栀想了想,這大概就是為何自己在這段日子裡那般執着于複仇的原因了吧,一路從綏陽行至京州,流離失所的人她見的太多太多。
柔和的風撥動少女的發絲,微微有些癢,蘇栀擡手将發絲撥到耳後。
母後懷念的中原,連風都是柔的。
謝衍知都眼眸不自覺盯上了少女被素色腰帶纏繞着的纖纖細腰,眼底情緒難辨。
“喜歡嗎?”謝衍知聲音微微沙啞。
蘇栀聞言回眸,放下簾子,“難怪母後,會如此懷念這裡。”
“這裡是她的故鄉。”
蘇栀垂眸一笑,看不出情緒,“真可惜,她再也沒機會回到自己的故鄉了。”
說罷,蘇栀擡眸,看向謝衍知,“謝衍知,你能否同我講實話,我母後,當真是殉情而亡嗎?”
謝衍知不自覺又回憶起那一日,宋娴慷锵有力的請罪聲在綏陽上空回蕩,以一人,護萬民。
謝衍知臉色變了變,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蘇栀沒有追問原因,她知道,謝衍知不會說,“她不會為我父皇殉情。”
既然不是殉情,那母後究竟是怎麼死的。
車簾被風吹開一條縫,蘇栀看着遠處的紅牆青瓦,左右想不清楚。
宋娴是大甯遠去和親的公主,是大甯人,看昨日皇帝的模樣,與母後的關系應當還不錯,既如此,大甯的主将又怎麼會殺了母後。
想到這裡,蘇栀蹙了蹙眉。
車馬停在那處紅牆前,元澈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世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