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謝衍知從抽屜裡拿出一瓶白玉瓶,緩步走到蘇栀面前,遞給她。
蘇栀的手指指腹粉粉嫩嫩,染了幾塊泥漬。
“這是,紅花油?”蘇栀聞了聞味道。
謝衍知挑眉,“真厲害。”
“你自己上藥吧,我先出去了,”走了幾步,謝衍知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不需要我幫你吧?”
蘇栀本就被凍的有些泛紅的臉蛋,更是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口,謝衍知便笑着搖了搖頭,出去了。
是夜,月明星稀,夜色逐漸濃郁。
東宮内,宋子慕一身青色雲紋長衣,坐在滿殿燭火的最中央,身子挺拔,單手拿着本軍書在讀。
金色的大殿除此以外空無一人,窗外寒風作響,卷紋邊角的桌案正中間擺着一張宣紙,字迹工整。
不多時,大殿門被侍衛打開,得力幹将程璧走進來,拱手作禮,“殿下。”
宋子慕擡了擡眼,将手中的書放下,問“查到了?”
“殿下恕罪,屬下無能,那位姑娘名為驚蟄,綏陽人,綏陽城破那日被拐子拐到了京州,除此以外,再查不到别的。”
“這麼幹淨?”宋子慕輕笑一聲,拿起宣紙重新看了一遍,“還是衍知有本事。”
程璧拿不定主意,試探的問,“殿下,還查嗎?”
“不查了,”宋子慕搖搖頭,面上無所謂,“衍知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小婢女從何而來,自有他的道理,我們知道了也無用。”
說着,把手中的宣紙折了幾下,湊近火燭。
火花跳動,吞噬了脆弱不堪的宣紙。
“都呈上去了?”宋子慕看着枯黃色的宣紙'化作灰燼。
程璧點點頭,“是。”
說完後,又有些猶豫的看了眼宋子慕。
“有話就講。”宋子慕重新拿起軍書,喝了口茶。
程璧道“此事,世子不是說要再等等嗎?怎麼,這麼着急。”
“是啊。”宋子慕饒有興緻的夾起書的一頁,也不翻動,“大抵是今日昭華的事,讓他忍不住出手給三弟一個教訓了。”
昭華是公主,于情于理,謝衍知都不能在明面上真對她怎麼樣。
但是三皇子宋子揚不同,他是皇子,昭華的嫡兄,對妹妹管教不嚴是他的錯失。
還有,于宋子慕而言,觊觎皇位,也是他的過錯。
“那宸王殿下,能領悟嗎?”
“他知曉自己有把柄握在謝衍知手裡,所以一直對謝衍知十分客氣,昨日昭華剛去了定安侯府,回去時悶悶不樂,他宋子揚又不是傻子。”
說到這兒,宋子慕站起身,“不過,咱們明日,還再去給他加點火候。”
“如今的證據,全然不夠讓父皇對他徹底失望。”
程璧不解,“可是,無論世子還是咱們,手中都沒有多餘的罪證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宋子慕笑的很好看,“他做了什麼,隻有他自己清楚。”
程璧心中了然,眼看天色不早,正準備退下,宋子慕卻忽然叫住他。
“殿下。”程璧停住腳步,“還有要事吩咐嗎?”
宋子慕薄唇微微張開,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終是化作一聲歎息,招了招手,“無事了,退下吧。”
程璧行禮退下,行至殿門口時,忽然想到了什麼,多嘴說了句,“陸小姐今日,同幾位世家小姐赴了怡安郡主的生日宴。”
說罷,程璧也未做過多停留,擡腳出了殿門。
宋子慕嘴唇抿緊,自始自終沒再多說一句話。
夜深了,宋子慕修長的手指在書的邊角上停留,手指似乎還殘留着少女身上的玫瑰花香,和撩人心弦的體溫。
他的人生軌迹,本不該如此的…
次日蘇栀用早膳時,宮裡傳來消息。
三皇子宸王宋子揚,因辦事不利,被皇上下令禁足于寝宮,非诏不得出。
謝衍知在一邊安靜的用膳,聽着元澈的彙報,面上滿是不屑。
蘇栀指尖輕輕在筷子上點了點,心中隐隐有某種猜測,問,“宸王和昭華公主,是不是,關系很好。”
謝衍知咀嚼的動作一頓,看了一眼元澈。
元澈忙接過話頭,“宸王殿下和昭華公主一母同胞。”
蘇栀沒說話,注視着謝衍知的眼睛,流露出異樣的情感,過了一會兒,才問,“你做的?”
謝衍知玩味的笑着,興緻勃勃的湊近調侃,“想知道?”
蘇栀點頭。
“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