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入幾個巷子,一行人停在一處宅院前。
謝衍知站定,擡了擡下巴,元翊領會,小跑幾步去敲了敲門。
裡面的人沒問是誰,大門“嘎吱”一聲打開,門裡面站着一個灰棕色長袍的男人,胡子拉碴,四十歲左右的樣子。
看到謝衍知,男人立馬拱手作禮,“公子。”
謝衍知冷峻的面容并未有動容之色,擡手示意他起身,聲音冷冽,“一切都好吧?”
男人點頭,“是,并未發現有人跟蹤探查。”
謝衍知背手,踱步上了台階。
男人和門内的一些府兵打扮,卻各個看起來都身手不凡的下人,迅速讓開一條道。
蘇栀攥着衣裳,左右打量。
這莫非是,定安侯府豢養的私兵?
此念頭一出,就像被謝衍知窺探心事一般,立馬否決,“是朝廷的軍隊,番号屬謝家軍。”
蘇栀還沒說話,謝衍知又停住腳步,補了句,“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謝衍知沒說完,蘇栀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表面上是朝廷的軍隊,實際上,這麼多年陪着定安侯出生入死,早就已經效忠于定安侯了。
不過看起來,皇帝對定安侯似乎真的很放心,單憑謝衍知的表情就能看得出。
進了房間,謝衍知身姿挺拔的坐在主位上,一邊的屬下給謝衍知倒了杯茶。
蘇栀習慣性的直接在謝衍知右手邊坐下,平日裡二人相處時身邊并沒有外人,最多就是元澈元翊,或者詩情畫意,所以時間久了蘇栀也不客氣。
隻是,此刻正準備向謝衍知彙報情況的楊帆,原本看着謝衍知出門還帶着這麼一個貌美如花,弱不禁風的姑娘就覺得奇怪。
現在,看着蘇栀一副世子妃的做派,絲毫不在乎謝衍知的表情如何,直截了當的坐下時,表情更加震驚。
謝衍知隻是微微勾唇,并未說什麼。
蘇栀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正準備起身,
謝衍知伸手,強勁有力的小臂一把按住蘇栀薄薄的肩膀,意味不明的捏了捏。
“坐着。”霸道又不容拒絕。
手掌的溫度隻存在一瞬,蘇栀卻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被暖熱了,被謝衍知捏的部位,還有些難忍的癢。
謝衍知沒注意蘇栀的小動作,看向楊帆,眼神中原本的挑逗立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冽。
“講。”謝衍知放下茶杯。
楊帆立馬回神,低頭不再去看蘇栀。
“我們和雲行令的二當家說好了,明日午時于醉仙樓設宴,商讨購置生鹽一時。”
“二當家?”謝衍知冷笑一聲,“雲行令的令主不在嗎?”
“我們問過了,他們說,令主從不過問生意上的事。”
“從不過問?”謝衍知捏緊茶杯,眼睫低垂,青色的茶水中一片茶葉沉在其中。
蘇栀聞言蹙了下眉,從不過問生意,雲行令做的不是普通生意,聽謝衍知的意思,要的也不是小批量的貨。
更何況,謝衍知和雲行令表面上說的是生意,實際上會不會記錄在冊,上報國家還說不準。
一個不小心,就會留下把柄,後患無窮,雲行令的令主心當真如此之大嗎?
“是。”楊帆道“從不過問,我們也從之前和雲行令做過生意的江湖人士打聽過,的确是從不過問生意,連長相聲音,都不得而知。”
謝衍知嗤笑一聲,“倒是神秘。”
說着,又擡手為自己倒了杯茶,看着溢滿茶香的茶水,茶水傾注而出,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砸的茶杯底部的一片茶葉上下起伏不定。
“那公子,咱們怎麼辦?”楊帆想了想,“逼他現身?”
“不必。”謝衍知放下茶壺,“朔州是人家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想逼他出來沒那麼容易,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就難看了。”
蘇栀隐隐有猜測,眸光掃過那片緩緩沉入杯底的茶葉,一個想法翻湧而出。
謝衍知擡手,手指勾了勾蘇栀的發絲,挑起一縷在指尖輕撚,唇角笑意淺淺,“想到了?”
蘇栀沒想到他會當着這麼多下屬的面,對她做出如此暧昧的舉動,連把發絲扯回來都忘記了。
二人一番親密的動作,看的在場其他人一愣一愣。
楊帆黝黑褶皺的皮膚都因為吃驚而舒展開了,看向一旁面上看淡一切的元翊。
謝衍知掃視一圈,滿意的看着衆人臉上驚訝又強裝鎮定的模樣,收回手,指尖還殘留着少女獨有的栀子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