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栀跟着這玩意出了春花院,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二人并入人流。
謝衍知伸手,在人群中扯住蘇栀的衣袖,蘇栀身子蓦地的一僵,還沒反應過來,人聲鼎沸中,傳來一聲無比刺耳的“謝夫人。”
蘇栀無比清晰的知曉這人是誰。
五指
謝衍知輕笑一聲,手往下,穿過指縫,和蘇栀十指相扣。
阮鶴軒帶着半塊面具,遮擋住了半張臉,背手向前,目光落在二人緊緊相握的手上,唇角勾出的笑意越發危險。
蘇栀和謝衍知對視一眼,謝衍知将蘇栀往身後拽了拽,似笑非笑的注視着阮鶴軒,開口道,“這不是…阮公子嗎?”
如今的情況,對于雙方的真實身份,彼此心裡都門清。
既然如此,蘇栀不明白謝衍知還在和阮鶴軒裝什麼夫妻恩愛。
阮鶴軒笑的意味不明,“看來在下與謝公子十分有緣啊,謝公子來京州,所為何事啊?”
沒給謝衍知開口說話的機會,阮鶴軒繼續道,“隻是這出戲,謝公子覺得自己赢了嗎?”
說完,意味深長看了看蘇栀。
謝衍知神色淡然,反問回去,“阮公子,戲已開場,赢與不赢,都要等唱完再做決斷,你說是不是呢?”
夜黑風高,烏鴉的叫聲在寂靜的黑夜十分詭異。路上不見行人,背着行囊的女人加快了腳步,邊走邊回頭看。
趕在城門關閉前出了京州,詹冬兒腳步加快,想要一路向北。
可一出城門,詹冬兒便覺得事情不對,黑夜像血盆大口,正等着她跳入魔窟。
“哎呀!”一個不小心,詹冬兒腳下踩滑,摔倒在地上,手心擦破,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知為何,詹冬兒看着血肉模糊的傷口,忽然想起了在綏陽的時候,自己被流民推倒在地,手背擦破。
火紅衣裙的少女燦爛明媚,将自己扶起,幫自己小心翼翼的包紮。
那時詹冬兒明白,這是西遼尊貴的韻華帝姬,也是她仇人的女兒。
恨與感恩同時滋生,詹冬兒自己都看不透自己的心。
所以,蘇栀今日來找她說的那番話,她記得很清楚,卻不願意留在原地等待她的救濟。
自己知道她的身份,這是她最大的威脅,萬一将來哪一日,蘇栀醒悟過來,将手中的尖刀刺向自己,自己跑都跑不掉。
想到這裡,詹冬兒來不及處理手上的傷口,撐着胳膊就準備起身。
可落針可聞的黑夜,忽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沉重,來人并不友善。
詹冬兒身子僵硬,木讷的轉頭。
月光下,詹冬兒眼神被刀具倒映的寒光晃的睜不開眼。
“詹冬兒失蹤了?”蘇栀不可思議,謝衍知的人是怎麼出現這麼大的纰漏的,“怎麼會?”
“昨夜當值的人說,當時隔壁有人居住的房屋走水了,他們忙着去撲火,等到火滅以後才發現,詹冬兒不見了。”謝衍知捏了捏眉心,滿臉的急躁。
蘇栀不明白,“奇怪了,她跑什麼?”
昨日縱然說她心裡有怨,可也清楚的知道,蘇栀安排的路大概是最好的路,最後也答應了蘇栀暫時住在那處别院。
沒想到,隻一夜就縱火逃跑。
“必須盡快找到她。”謝衍知指腹在茶杯上摩挲,“她知道你的身份,隻是自己逃跑了還好,怕隻怕是被不懷好意的人帶走了。”
臨近年底,京州各家各戶都忙碌起來,大街小巷熱鬧喧嚣,想要排查難度自然是大了不少。
更何況,一場大火将所有的痕迹燒了個幹淨。
不知想到了什麼,蘇栀忽然開口,“今日是臘月二十七。咱們手上還有從雲行令帶回來的貨,你派人守好了,眼下賬本不管用了,這是咱們最後的底牌。”
蘇栀思維跳躍的太快,話題突然轉變,謝衍知差點沒反應過來。
“你怕雲行令的人也會用這個辦法,将城郊軍營裡的那批貨一把火燒個幹淨?”謝衍知問。
“縱然他們從前沒想到,如今也算是給了他們啟發了。”蘇栀攥緊了衣裙,“阮鶴軒昨日拐入的巷子,和詹冬兒住的地方,隻差了兩條巷子。”
接近年底,守軍營的将士都有些憊懶,也無人注意到,一個陌生的面孔輕而易舉的遛進了軍營,在營帳外停留。
這片軍營是太子管轄,商家一向和太子站在統一戰線,于是視察軍營的差事就被宋子慕安排給了商無妄。
商無妄自然知曉最右邊的營帳内有什麼東西,前前後後查了五六次。
“公子,謝世子送了信過來。”屬下走進來,将手中的信遞給商無妄。
商無妄随人不太正經,整日留戀于煙花柳巷,可辦起正事來,還是知道孰輕孰重的。
接過信,商無妄大緻讀了一遍。
“走。”商無妄放下信,起身朝外走,“去看看。”
“看看?去呢?”屬下懵了一下。
“還能去呢?”商無妄已經出了營帳。
仔仔細細的内外檢查一通,沒有發現任何易燃的粉末和幹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