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蘇栀正尴尬着,元翊急忙推開門進來,“不好了!有百姓來報家中三人連續三日發熱。”
蘇栀站起身,聲調蓦地拔高,“家住何處?”
“北區。”元翊道,“是先一批發熱的那幾個農戶的鄰居。”
“先把人接到郡守府後街置辦的宅子裡,誰也不許探望!”謝衍知吩咐。
待到元翊退下,蘇栀揉了揉眉心,“怪了,分明将所有的感染者全部隔離,那幾個農戶的院子也派了人把守,他們是怎麼感染的?”
謝衍知瞥了一眼殘頁,“上面怎麼寫的?”
“服用芔根草者,雖在短期内會容光煥發,但不出半個月便會發熱、嘔吐、渾身疼痛,最後死于非命。該病會通過使用同一副碗筷、接觸嘔吐物排洩物傳播,正常的交流不會被傳染。它的解藥龍血丹,熬制它所需的草藥市面上都有,唯一一味紫草隻會在雪域高原上生長,一來一回,算上找藥的時間,又不知會死多少人。”
“而且,紫草不屬于藥物,藥鋪裡根本不會有賣的。”
蘇栀說完又垂下頭去,身為醫師,她卻隻能看着一條又一條性命消亡,心頭頓時湧上一股挫敗感。
或許,自己的醫術也沒有旁人吹捧的那般厲害吧。
看她如同一隻垂耳兔一般耷拉着腦袋的樣子,謝衍知低頭,在蘇栀的發頂輕吻了一下。
“好了,别想那麼多了。”謝衍知擡手摸摸蘇栀的頭,“你先去看病人,我帶人去後山上看看,萬一呢?”
蘇栀點點頭,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那你小心。”
這幾日街上的人少了,謝衍知下令,柴米油鹽會統一為百姓送到家中,大家無事不要出來遊蕩。
蘇栀推開後宅的門,到處是咳嗽聲。
“除了封起來的南區,北區染病的患者都在這裡了。說來也奇怪,北區的人染了病好像症狀都要重于南區。”楊帆道。
蘇栀邁進房間,兩個人一左一右的躺在榻上,面無血色。
蘇栀緊了緊面紗,指尖搭在這人脈搏上。
如楊帆所說的一樣,自從他們接手了這裡,便将南區裡所有被封閉的患者統一排查了一遍。
有不少人原住在北區,被以前的官兵扔過去的,撐不住死去的,也多是北區的百姓。
但從脈象來看,所有人生的病都是一種。
蘇栀收回手,“我走之前開的藥還有嗎?”
楊帆點頭,“已經派人去煎了。”
“關門。”蘇栀挽起衣袖,“我先為他們二人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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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山因海拔較高,是大甯境内唯一一座山頂雪白的高山。
眼下不過才三月,雪尚未融化,山頂藏在雲霄中,若隐若現。
“世子,驚蟄姑娘不是說這紫草隻會生長在西北的雪山上嗎?白雪山雖說長年累月以白雪掩面,可溫度和高度,遠遠無法與西北的烏蜀山相比。”元翊道。
謝衍知擡頭,看着雲端,“足夠了。”
“啊?什麼足夠了?”
“溫度足夠了。”
謝衍知還記得自己少時讀書讀到過,紫草生命力頑強,落根之處并不唯一,生長在寒冷适中的環境而不是巨寒之中。
京州的冬季雖比不上西遼,可白雪山上的溫度已經足夠了。
至于海拔,謝衍知隻能寄希望于上天的那點仁愛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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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蘇栀來回踱步,眼神焦急的盯着門口的大門。
“元澈!謝衍知人呢!”蘇栀實在忍無可忍!
元澈低頭,“姑娘,世子吩咐了,誰也不許告知……”
“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出事了!”
元翊沖進來,大喘着氣,調動郡守府中守衛的羽林軍,“調動所有人馬,跟我走!”
蘇栀渾身麻木了一瞬,提着裙擺快步走向前,“謝衍知怎麼了?”
元翊方才進來一心隻想着謝衍知,這才反應過來蘇栀也在現場。
“那個……”元翊撓撓頭,想到謝衍知的囑托,又閉上了嘴。
“他人都出事了你還敢瞞着我!”蘇栀極力壓抑着内心的恐懼,刻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一點。
這是元翊和元澈第一次見到蘇栀生氣,眼眸中總是含的那一抹冷傲的笑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隻有無盡的擔憂。
“世子…世子說…若是你知道了,一定會跟他一同上山,姑娘你日夜兼程剛從京州回來身體疲憊,若是再爬山尋找紫草,身子定然是熬不住的。”
元翊一股腦把謝衍知交代的全吐出來了,以及他們下山時,在小溪旁突然發現謝衍知不見了。
蘇栀氣笑了,心裡情緒變化莫測,一陣涼一陣暖。
入夜的山比午時冷上十個度,濃霧彌漫,幾米之外看不見人影。
“世子!”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