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知屈起一條腿,懶洋洋地坐在塌上,将手中滿滿地一杯酒一飲而盡。
恍惚間,謝衍知覺得指腹那個紅色的針眼格外刺眼,竟還有些隐隐作痛。
謝衍知勾唇,自嘲地笑笑,将酒杯輕輕一抛扔在桌上,仰頭向後一靠。
他心中憋了一股怒火,不知如何發洩,所以他一人出來喝悶酒,生怕吓到蘇栀。
他閉上眼睛,想等着這股上頭的怒火自行消散,下一秒,卻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謝衍知皺了下眉,剛想要說點什麼,便聞到了那股令人心生愉悅的栀子花香。
蘇栀慢吞吞地朝着軟榻上的那個身影走去,他就靠坐在那裡姿勢幾分随意,帶慵懶缱绻的氣息。
明明知道自已來了,卻依然安靜的坐在那兒,未有半分動作。
桌上的酒杯雜亂,她隻看一眼,便看穿了他内心的波濤洶湧。
謝衍知等了許久沒等到蘇栀開口,剛準備說話,便感受到那句溫熱柔軟的嬌軀靠了過來。
謝衍知身子猛地一僵,雙手不受控制的摟住她纖細的腰肢。
蘇栀整具身體貼在他身上,臉頰靠着他的心口。
聽着那铿锵有力的心跳聲,她才遲了好久才認識到,謝衍知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再如何喜歡自己,他也會生氣,也會不甘,也會氣惱自己為何什麼都不告訴他。
瞬間,愧疚與自責湧上心間,蘇栀緊緊摟住他精瘦的腰身。
過了半晌,等心中平靜下來,謝衍知才睜開眼,手臂稍稍用力,将蘇栀抱到自己腿上坐好。
蘇栀眼睛紅紅的,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謝衍知瞥到她的眼睛,心裡覺得稀奇,自己居然也有讓這位高貴的帝姬落淚的一日。
“你笑什麼!”蘇栀聲音悶悶地。
謝衍知胸腔輕顫,擡手捏住她的下巴,端詳了一下,好笑道,“哭了?”
“不行嘛!”蘇栀抹了一把眼淚,“我又不是沒哭過。”
蘇栀的話說的理直氣壯,謝衍知差點就以為,從前在朔州那個倔強不肯落淚的小女孩不是她了。
“行。”謝衍知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隻是平白惹得帝姬落淚,是微臣之過。”
蘇栀破涕為笑,直至今日她才遲緩的意識到,從去年至今日,自己天之驕女的身份一落千丈,隻有他謝衍知,依然當自己是高高在上尊貴萬分的帝姬。
宋妧因為自己是姐姐的女兒而偏愛她,詩情也好畫意也罷,她們守的也是自己曾經是韻華帝姬的這個身份。還有今夜出現的人,也是因為自己是母後而女兒而保護她。
隻有他謝衍知,好像真的無欲無求,願意交付出所有陪着自己,護着自己。
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那份兄妹之誼,扒開彼此的心一瞧,血淋淋之下藏着全是洶湧的愛。
“怎麼過來了?”謝衍知不知她在發什麼呆。
蘇栀神思回籠,“我怕你生氣。”
“我已經生氣了。”謝衍知漫不經心的答。
蘇栀被噎的一愣,想了想,伸手扯扯他的衣袖,“那你别生氣了。”
謝衍知輕笑一聲,沒有說話,這算什麼安慰。
見他不語,蘇栀也不說話了,哄人這件事她從小到大還真沒有做過,生疏得很。
但如果那個人是謝衍知的話,她也不是不能破個例。
謝衍知這邊還在掐着點,想着差不多也傲嬌夠了,别等下真給她惹生氣了。
謝衍知低頭,唇瓣剛剛張開,便被少女柔軟的唇含住,白皙的玉臂也緊跟着環住他的脖頸。
不是淺嘗辄止的吻,蘇栀回憶着曾經謝衍知吻她的動作,有樣學樣,逐漸加深個吻。
謝衍知沒有主動,手臂護她的腰身,生怕她掉下去,看似被動的承受着她生澀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蘇栀松開他,唇瓣紅腫,眼眸潋滟的盯着他。
謝衍知盯着看了幾秒,呼吸驟然加粗,指腹擦過她嬌豔欲滴的唇,聲音微啞,“學的還挺快。”
—————
次日清晨,竹葉上滑下來的露珠滴在了謝衍知的手背上。
謝衍知回頭看了一眼,一男一女兩人停在院子外。
謝衍知輕挑眉梢,還真是巧,自己那日在平城裡被人追殺時,出手相助的那個人便是眼前這人。昨夜聽蘇栀說,好像是叫薛瞬。
至于那個女人,更是個熟人,謝衍知冷不丁的笑了一下,詹冬兒,真是好久不見了。
“進去吧。”謝衍知擡了擡下巴,“她在裡面等你。”
蘇栀手中還握着那封家書,低着頭的坐在椅子士。
直到門被打開,一縷光亮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