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華帝姬蘇栀,婉兮清揚,性行溫良。幼承長公主悉心訓育,習詩禮、擅醫術,儀态萬方;長懷仁愛之心,聲名遠播,足為皇室之表。
朕觀良緣天賜,佳偶天成,德才契合,實乃天作之合。特降恩綸,賜二人于朝陽長公主孝期滿後,締結良緣,永結同好。
禮部、宗人府等諸司衙門,當恪盡職守,悉心籌備婚禮諸事,一應儀制務必隆盛周詳,彰顯皇家恩榮,垂範後世。望爾婚後,相敬如賓,琴瑟和鳴,綿延謝府之祚,共襄家國之興。
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欽哉!”
直到将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讀完,蘇栀一直繃着的神經才終于松懈。聖旨已下,再也不會有人将他們分開了。
謝衍知低着頭,蘇栀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能聽到他微顫的嗓音,“謝衍知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栀單手提着裙擺,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她的心情不再忐忑,無比輕松的來到了謝衍知身前。
謝衍知直起腰身,對上那雙澄澈似水的眼眸,接過聖旨的那一刻悸動,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一年前,他奉旨北去,過五關斬六将,一路直通綏陽城下。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自然也不會想到,那座城裡有個姑娘,會成為他此生最大的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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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貢宴結束後,二人執手從台階上走下,蘇栀低頭看着腳下的台階,低聲問道,“淳熙腳上的傷是你弄的?”
謝衍知話說的自然,“不然呢?莫非我還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對你下手?”
蘇栀本以為,她隻是想要赢得自己一次,所以才在箭上動了手腳,不曾想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自己好過。
不過既然已經過去了,光那一支箭正中手腕的痛苦,就夠淳熙忍受得了,蘇栀也懶得在這個時候再去給她添新傷。
見她一直低着頭不說話,謝衍知捏捏她的臉,笑道,“什麼時候這麼善良了?擔心她啊?”
“不是。”蘇栀搖搖頭,不想再讨論這個,“我還沒問你呢,既然你當時沒有問陛下要賞賜,那那些擡進定安侯府的珠寶是什麼?”
一箱又一箱,總不能是随便買來玩的吧?
謝衍知笑笑,沒有回答,加快了步子,帶着她拐入一條無人的宮道。這裡幽閉僻靜,綠草叢生,四周都環繞着清新的青草氣息。
蘇栀牽着他的手,被他按住肩膀坐在石凳上,随後看着他單膝跪在自己眼前,與自己平視。
“想不到?”謝衍知将她被風吹亂的發絲撥到耳後,“你不是挺聰明的嗎?”
蘇栀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被他這樣一說,反倒是想起了一年前的一件趣事。
在謝衍知帶兵攻入綏陽之前,曾遇到最難的一劫,便是護城河的水。
綏陽缺水,六月尤其幹旱,可去年不同,上遊江水泛濫。
于是蘇栀便起了心思,讓薛瞬帶人堵住上遊的江水,借江水的力量,沖擊過河的甯軍。
但長時間沒有流水的河床和短暫幹旱的河床不同,謝衍知一眼便看出端倪,本想陰蘇栀一手,帶人上了上遊,可到了以後才發現,山上空無一人。
費了力氣還沒有好處,謝衍知一肚子火氣下山,聽到了另一個壞消息,便是遼軍派人出城繞過河堤,搶走了他們的糧草。
守衛營地的士兵回憶說,領頭的是個女子,面容姣好,黑色的披風下是如烈日般絢爛的紅。
所以在綏陽城裡救下她的那一刻,謝衍知也不知自己為何出手,明明他們素未謀面,他隻是看到了那一身燦爛的紅衣。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較量,也是謝衍知在整個西遼戰場最不願提起的事。
謝衍知嗤笑一聲,調侃了一句,“原來從那時起,帝姬就已經在給微臣立威了。”
蘇栀被他握的掌心微微出汗,蔥綠色的柳樹在日光下投出斑駁的影子。光線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随着他的目光輕輕顫動。
二人便這樣直勾勾的對視,空氣逐漸暧昧,蘇栀率先忍不住,慢慢靠近他,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謝衍知目光落在她嬌豔欲滴的唇瓣上,喉結滾了滾,沒有動作。
待二人的距離隻剩一指時,謝衍知毫無前兆的伸出手臂,将少女柔軟的身子往懷裡輕輕一帶,随即吻上她湊過來的唇。
蘇栀雙手環上他的脖子,這個吻熾熱而激烈,像是要将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
過了半晌,蘇栀輕輕推開了他,唇瓣上泛着水光,聲音不再冷淡如水,罕見的有些軟糯,“你還沒告訴我那些珠寶到底是從哪來的呢?”
謝衍知聲音沙啞,手指蹭着她的唇,認真又戲谑,“還沒想到?那是提前備好的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