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隊伍繞着京州城轉了一圈,蘇栀放下團扇,将花轎的窗簾掀起一角,撥開遮擋視線的珠簾流蘇朝外看。
大街小巷,歡聲笑語,百姓們圍于朱雀大街的左右側,小孩子伸手要糖吃,互相做着鬼臉。
蘇栀被逗樂了。
人群中,一個小女孩被推搡着倒地,蘇栀輕“欸”了一聲,詩情趕忙過去扶她,青鸾看到探出頭來的蘇栀,湊近問:"怎麼了,帝姬?"
蘇栀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遞給青鸾。
青鸾會意,拿着簪子往回走。
待到花橋再回到定安侯府時,門口已是門庭若市,賓客早已聚集在此。
謝衍知翻身下馬,詩情與青鸾各掀開一邊簾子,花轎中伸手一隻纖細白雪指尖粉嫩的手。
謝衍知把握住那隻小手,穩穩的扶着她下橋。
雙腳落在地上時,蘇栀将團扇往下稍移,擡頭看向正上方懸挂的匾額。
她曾經不知踏進過定安侯府的大門多少次,可隻有這一次,她擁有了一股莫名的歸屬感。
注意到她的目光,謝衍知攬着她肩膀的手緊了緊,俯在她的耳畔,“走吧,我們回家。”
蘇栀一向不喜歡太繁瑣的事,但這次除外,裝點的喜慶而氤氲的房間内,謝衍知家族長輩和喜婆将他們二人團團圍住。
蘇栀端坐在床塌上,謝衍知擡手,将團扇從她手中抽走,修長的手指撥開她額前遮擋面部的珠簾。
一瞬間,蘇栀上下跳動的眼睫,仿佛是在他的心頭生起了一股燥熱難耐的□□,令他口幹舌躁。
蘇栀擡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頭飾因動作而晃動,叮當作響。
刹那間,謝衍知才明白,什麼是明眸皓齒,人面桃花。
蘇栀被他盯的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長輩們看着她這幅嬌羞的模樣,紛紛笑着起哄,“還是咱們衍知有福氣,娶了個這麼漂亮的夫人。”
“是啊,瞧他今日大典上那副樣子,日後啊,定會被夫人壓的死死的。”
“哎呀,估計呀過不了多久,這定安侯府,就要添一位小郡主和小公子了。”
這都…哪跟哪啊?
蘇栀感到頭被钗冠壓的越來越重,耳根也越來越紅,巴不得自個兒聽不懂中原話才好。
謝衍知倒是半點不受影響,但見長輩們越說越不受控制,開玩笑的打斷,“表姑母,别說了,侄兒這好不容易娶的媳婦,您再給我吓跑了可怎麼辦?”
謝雲笙被逗的合不攏嘴,“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們兩個好好的啊,比什麼都好。”
一起飲過合卺酒後,蘇栀看着那盤軟趴趴的餃子輕蹙秀眉。
直到咬進口中,她又用舌尖輕舔了一下,這才确定是真的沒熟。
“生的?”蘇栀的眼神清澈惜懂。
果然,此言一出,又讓原本安靜下來的長輩們笑彎了腰。
蘇栀愣愣的看着謝行知,後者卻沒有打算說話的意思,隻是用指腹輕拭去她唇角的殘留的菜葉。
謝雲笙淡笑掩着唇,接過蘇栀手中的盤子,“嗯,要的就是帝姬這句生的。”
蘇栀這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看向謝衍知的眼神多帶嗔怪。
一場洞房鬧的蘇栀面紅耳赤,臉紅心跳,直到謝衍知去會賓客,長輩們散去,房内終于安靜下來,她也得空喘了口氣。
房内的案上擺了些紅棗花生,蘇栀等人來的時候,百無聊聊的剝了幾個花生吃。
天色漸暗,燭火昏暗的喜房更令人想入非非。
青鸾與詩情推門進來,伺候她用膳後,為蘇栀淋浴更衣。
詩情小心的将那價值連城的鳳冠取下,安放在一邊,蘇栀活動了一下脖子,感歎道,“真不知母後那年複一年的鳳冠是怎麼佩戴下來的,我這才剛戴了一日,便覺得受不了了。”
詩情笑眯眯說,“帝姬辛苦了,今夜可得好好歇息。”
忽然,青鸾湊到詩情跟前,兩個咬耳朵不知說了些什麼,一前一後羞澀的笑了起來。
蘇栀拿着毛巾擦了把臉,“笑什麼呢?”
詩情将蘇栀換下的衣裳挂好,神秘兮兮的低聲道,“自然是說,今夜還有的帝姬辛苦的呢。”
說完,二人幹脆不再忍着,直接哈哈的笑了起來。
蘇栀今日也是難得的沒了脾氣,被調侃的連臉都不紅了。她不是一個愛被人開玩笑的人,唯獨今日,她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清風吹過後窗的帷幔,伴随一股栀子花香一同吹入房内。
婚房并非是原來謝衍知的房間,蘇栀也是第一次踏足這裡,落地的後宿推開後,是一個仙境一般獨立出來的院子。
蘇栀玉指芊芊,撩起垂下的帷幔,幾隻螢火蟲點綴着滿後院的盛大的栀子花叢。幾片花瓣在空中飄舞着,最後落在了波瀾四起的池面上。
滿院誘人的清香撲面而來,蘇栀被驚的說不出話,好半天才開口,“這…這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