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房内隻燃了一盞燭火，謝衍知幫蘇栀褪下外衫，在她想上榻前的一刻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怎麼了？”蘇栀的目光在謝衍知骨節分明的手上停留片刻。

謝衍知用了點力，将蘇栀扯進他的懷裡，聲音疲倦：“沒事，就是想抱抱你。”

蘇栀安安靜靜的被他抱在懷裡，隻字不發。她有些累了，藏在心底的秘密每日消耗着她的精力，自然也不會發現，謝衍知的手指悄悄的移到了她的脈搏處。

房間内隻餘交疊的呼吸聲，謝衍知不動聲色為蘇栀把脈的手顫了顫，另一隻手更緊的摟住她的腰肢。

良久，蘇栀開口道：“睡吧。”

“你在擔心孩子？”

謝衍知忽然毫無征兆的說出了這句話。

蘇栀愣了一瞬，感受着手腕處還殘留的餘溫，明白了過來。

“難怪你一直不願看太醫。”昏昏暗暗的燭光下，謝衍知的臉色沉的可怕，又道：“你連我也瞞着，我不是你的夫君嗎？不是孩子的父親嗎？”

蘇栀唇瓣抿成一條線，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喃喃道：“我…我是沒想好怎麼和你說。”

蘇栀一直覺得自己的身子很好，從未想過懷孕後身體會變得如此孱弱。

現在還看不出什麼，可隻要到了生産那日，她會很艱難，謝衍知同樣也會。

這個世道太過殘忍，她和這個孩子…到那時，隻能留一個。

“我怕你會難辦。”蘇栀躲開他的視線。

“難辦？”謝衍知皺了下眉，“什麼難辦？”

“就…”蘇栀摸了摸腹部，“我和孩子。”

聞言，謝衍知氣笑了，反問道：“蘇驚蟄，你不是很有傲氣的嗎？怎麼連你和這個孩子在我這兒誰輕誰重，都分不清了？”

燭火跳動，謝衍知看到女子狐狸眸中泛出了淚光，還有些不确定的張口：“你…你什麼意思？”

謝衍知上前一把，雙手扶住她的胳膊，認真道：“你聽好了，我說，這個孩子有本事活下來他才是我的孩子，若是沒本事，那也是他自己命不好。還有，若是他活了但犧牲掉的是你……”

蘇栀豎起耳朵聽着，溫熱的眼眶蓄滿了淚水。

“那他便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殺我妻子的兇手，是初見便與我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