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季晨不禁愣住。

要麼怎麼說曹禮傑是前輩呢，溫潤和煦久了，倒是讓人忘了他坐穩電視台一哥的能力。

——能在電視台當一個的人，怎麼會沒有看人的能力？

猶豫良久，季晨選擇了收起謊言，剖開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正色道：“雖然這麼說可能十分片面且武斷，但我相信，在幾個月錄制下來，您也應該看到了，程野并不像是平時所呈現的一樣。”

“他雖然脾氣直，甚至脾氣臭，但他這些缺點隻是面對那些有問題的人。”

“他正常社交時，從來都是把禮貌和尊重放在最先……”

“更不用說，他對在意的人，總是比自己還要更上心。”

說到這裡，季晨心裡一陣鼓動。

話是對曹禮傑說的，但踏出迷霧的，卻好像是她自己。

季晨心中“七年情誼”和“七年黑粉”的天平忽然就在天明後有了傾斜的痕迹，轉而一股腦地導向了一邊。

想到程野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的喜怒哀樂，季晨面向曹禮傑深深鞠了一躬。

“請原諒我的冒昧，但點贊視頻又取消的事情，對您來說，不過就是一句‘手滑’就能帶過的事情，”季晨緊咬着後槽牙，“但……這可能會影響到程野一整個往後的職業生涯。”

曹禮傑抿了一口茶，看向仍然保持着請求姿勢的季晨：“其實到今天這一步，你的公關任務已經完成得很好了。”

“可你這麼努力，”曹禮傑起身，将季晨扶起來，“我倒是好奇在這之外有什麼故事？”

季晨看着曹禮傑，被這幾乎能将人看透的眼神看得心虛。

但今天的勇氣早就遠勝了這微不足道的心虛，她不想錯過任何的機會：“因為他告訴我，我是他快放棄演藝事業時的希望。”

“我想要對得起他對我的重視。”

曹禮傑聞言，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

他轉身，拿起手機，進行了一番操作，然後回頭說：“截圖吧，我的贊很快就要‘改變主意’了。”

季晨眼睛一亮，趕緊點開曹禮傑的微博頁面，在他贊過的頁面上截圖，又打開錄屏在那條爆料視頻點贊的列表下，找到曹禮傑的贊。

“謝謝！”季晨終于有了笑容，又一次鞠了一躬，“真的感謝！”

曹禮傑無意瞥見季晨的手機畫面，在取消贊的同時，不禁失笑：“小姑娘，下次求人之前記得把關注點了。”

季晨這才意識到自己甚至沒有給曹禮傑點關注，她抱歉地笑笑，然後點了關注再次道謝。

曹禮傑看着季晨，倒是覺得這個年輕後輩比想的還要更為伶俐可愛一點。

“你應該還要忙，回市區還得兩個多小時，我也不留你吃飯了，”曹禮傑沖助理使了一個眼色，“送一下。”

季晨被助理送向了莊園門口，而曹禮傑則是在季晨離開後，點進了自己的粉絲列表。

可看見粉絲列表後，他的笑意卻進一步加深：“替程野……求腦？”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說着，曹禮傑打開了手機，點進微信找到程野。

【程野】

-禮傑：你的工作人員很有意思

-禮傑：希望有機會能進一步合作[握手]

·

季晨先一步将截圖和錄屏發回，也算是趕在天黑前回來了。

去一趟兩個多小時，回來又兩個多小時，整夜沒睡的季晨到了24樓，隻能試圖把僅剩的專注度都放在了熱搜上。

可還沒等季晨找到位置坐下，程野卻突然出現，拉着季晨鑽進了化妝間。

季晨聽着化妝間門鎖落鎖，瞪大了眼看向程野：“你幹嘛？我事情還沒交代完。”

可程野的眼睛卻瞪得更大：“熱搜我看了，風向已經變了。”

“而且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你，”程野一把握住季晨的手腕，“曹哥跟我誇你了。”

“他平時不站隊的，怎麼今天就幫我了？”程野說着眉頭微蹙，“你是不是……為了我去求他了？”

季晨并不覺得這有什麼，直說道：“那又怎樣？我是你的公關團隊負責人，我有責任……”

“這不一樣，”程野直接打斷季晨，眼底的神色晦澀不明，“小太陽……我不在乎這些。”

他抿了抿嘴，說道：“哪怕沒有他的點贊，這已經夠好了。”

“你不在乎？”季晨心底當即閃過一絲不悅，“可是我在乎。”

季晨很想說，她現在真的很讨厭“不在乎”三個字。

就是因為程野多年的麻木，忍耐，還有這“不在乎”，才将她推向了七年之長的誤會中。

任何事，任何人，都逃不過七年的磋磨的影響，更别說是七年的誤解。

季晨知道她不應該把虧欠和内疚施加在程野身上，可季晨面對程野卻總是有說不清的煩悶。

“你但凡多在乎一點，你也不會是這樣，”季晨今天簡直是勇氣過剩，面對程野是也是進一步緊逼，“你但凡多在乎一點，起碼我……”

程野眼底一絲來自野性的星芒閃過，他瞬間反客為主，加重了季晨手上的力道：“起碼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