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就做給我看，”季晨凝視着季周末，“起碼給自己留後悔的退路。”

季周末倒是點了頭，但還是倔得像牛一樣，後退一步看向季晨：“我成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說着，季周末想到季晨說起程野的反應就莫名不爽，嘀嘀咕咕道：“反倒是你，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你條理清晰地入職，到這一步反倒糊塗起來，究竟誰……”

話還沒說完，季晨已經在季周末腦袋上呼了一掌：“季周末，别得寸進尺。”

“我錯了，”季周末毫不猶豫地認錯，一個屁股坐在床上，眼神卻還是勁勁的，“但我覺得你應該重新正視程野，他對你好得不尋常。”

“你又知道了？”季晨也坐回了椅子上，“你看什麼都不尋常。”

“我認真的，”季周末正色說，“誰家正經老闆對員工這麼好，纾解家庭問題，還親自送回家？”

“你一個母胎單身，你應該對身邊的異性多提防一點。”

“除非你對他也有意思。”

“你就不是母胎單身了？”季晨又呼了他一掌，“裝什麼情感導師？”

可話說到這裡，季晨确實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程野對她好得太不尋常了。

從認識到現在，程野因為她表現出的喜怒哀樂，還有各種偏袒，關照……

就像是一切早有預謀，溫水煮青蛙一樣，把她的防線一步步瓦解殆盡。

但這個問題季晨完全沒有和季周末讨論的想法，她隻是站起了身，指着季周末：“考完之後你才有和我談判的權利，現在你的任務是拿你的高考成績狠狠打我的臉。”

可看着季周末遺憾與決心交錯的神情，季晨側目瞥了一眼電腦上終于停下的彈幕，還是稍微收斂了厲色。

“行了，”季晨說，“要是你考得好，帶你走後門去璨星打兩個月的暑期工。”

季周末這才卸下了持續了大半天的緊繃神色。

姐弟兩個前後腳走出去，季周末聽到指令趕去洗手，季晨則是看着廚房裡程野忙碌的身影陷入迷茫。

這時，季許強走過來，踢了踢季晨鞋邊：“你媽現在很喜歡他，所以你是什麼意思？”

季晨皺皺眉，看着緊緊關上的廚房門，反問季許強：“季周末想進圈就算了，你也想改行當狗仔？”

“我這是關心你的工作和感情狀況，”季許強瞥了一眼季晨，“所以你對他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季晨反問，“我像是會辦公室戀情的人嗎？”

季許強看着季晨，撇撇嘴：“那你還真難說。”

季晨哭笑不得地扶住額頭：“你這是什麼……”

話說了一半，季晨就聽裡面傳來宋梅的抱怨聲。

“就是呀，怎麼能不吃胡蘿蔔的呀。”

“說了成千上萬遍都不聽的，眼睛不好能怪誰啦？”

程野也是有問必答地附和着：“但豬肝胡蘿蔔确實很多人不吃。”

“起碼她還吃藍莓，”程野煞有介事地說，“也不是完全挑食。”

就見宋梅有些遲疑：“她現在藍莓也不吃了呀，”宋梅看向程野，“就去年開始的，吃出蟲子來就再也沒吃過藍莓，叼得很。”

程野手上動作微頓，卻很快恢複如常。

可門外聽見了所有對話的季晨，卻遲遲地愣在原地。

叮——

僅僅是一瞬間靈光乍現，所有的不合理在這一刻被緊緊地串聯在了一起。

“可是，隻有你真的走到我身邊了啊。”

……

“退圈姐在上！我永遠是退圈姐最忠誠的信徒！”

……

“我以為你接受不了正主原本的樣子，跑路了。”

……

……

“我很喜歡你，不是假話。”

再一凝神，程野好像早已在無聲中，把一個她始終沒能意識到的真相捧到了她的面前。

直到這時，季晨才發現，原來一直隔在二人之間的，并不是什麼高牆，僅是一扇她輕輕推開就能抵達他等候方向的玻璃移門。

所以……程野并不像蘇冉所顧慮的那樣，在“退圈姐”和“真愛粉”之間選擇了任一。

——他早就把自己的關切化零為整，都給了季晨。

在季晨仍在為撕破二人之間馬甲後的關系而猶豫時，她的手已經先一步放在了門把手上。

是啊，如果連唯一一個顧慮的因素都不存在了，她還有什麼不上前的理由。

于是身體先于理智一步拉開了移門，讓季晨與程野四目相對。

“跟我出去一下，”季晨說，“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