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程祥笑了下，懶懶地說：“現在外面這鋪天蓋地都在罵你，老爸也不忍心看你受委屈，就來跟你說一聲。”

程野看向季晨，季晨用口型告訴他：問璨星價位。

“别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程野說，“我知道璨星給你擡價了。”

程祥沉悶的笑聲又一次傳來：“他們給到八位數了，”程祥笑着笑着還有些感慨，“我倒是沒想到，我這個兒子現在這麼有出息，能值這個價錢了。”

在程祥說話的同時，季晨拉着程野靠近：“強調你的八百萬，再說璨星的抽成。”

“八百萬已經是我這裡的極限了，我真的沒錢了，”程野強調道，“每年總共就這一點錢，璨星抽掉一半之後，我還有一整個團隊的人要養。”

“你之前要錢，我哪次沒給你？你說要買房，要送車，我哪次沒有給足你面子？”

“我不過就要個安生的日子，你究竟怎麼樣才能放過我？”

程野說的話每一句都砸在了季晨的心上，聽得她指尖發涼。

可這一套對程祥來說卻是一點都沒用：“你把那些做慈善的閑錢留下來還愁沒錢用嗎？”

說到這裡，程祥竟然還來了點脾氣：“你他媽甯願把錢砸給孤兒院都不留給老子，老子說你什麼了嗎！”

季晨舉着手機的手原地頓挫了一下，心裡的錯愕和震撼更在看向程野時無處遁藏。

可程野卻沒看她，隻繼續自己與程祥的對白：“砸給孤兒院還有人記得我好，你呢？”

“你當我親爹反而幫着别人來造謠誣陷我，你有當我是你兒子嗎？你……”

話未說完，季晨搶先一步開口：“你想要我們用錢買斷你的謠言，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停止你的妄想吧，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電話挂斷，季晨的手還在忍不住地顫抖。

“你還做慈善？”季晨當場就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程野笑着撓了撓頭：“前幾年開始吧，就……不想給他那麼多錢，”他又忽然變得有點惆怅，“但後來又發現，根本擺脫不掉。”

話說到這裡，兩人都安靜了下來。

沉默中，二人分别坐在了路燈燈光下的亮處和背光處。

隔着明暗的交界對視，程野說不清為什麼不敢直視季晨的目光，隻看向季晨的手機。

“都錄上了？”程野的目光在暗處忽閃着局促，“素材都夠了嗎？”

“夠了，”季晨将視頻原封不動上傳了雲端，又給蘇冉和kit姐各自發了一份，“你……表現得很好。”

一句誇贊說出來，卻讓當下的氣氛進一步沉重。

程野簡直有些尴尬到無所适從，就在看見手上汽水的同時，跟季晨隔空幹了個杯。

不過他也确實是低估了瓶裝汽水的殺傷力，才喝了一半就猛地咳了起來。

季晨連忙起身，走近程野蹲下：“喝這麼急幹什麼？誰跟你搶了？”季晨一邊抱怨一邊拍着程野的後背，“别還沒洗白就把自己嗆死了。”

程野咳得漲紅了臉，面紅耳赤的，說不清為什麼連眼眶也有點發酸。

明明季晨已經在他身邊了，可為什麼卻覺得自己在像一顆洋蔥被剝離外衣的同時，又好像離季晨越來越遠了。

那自己究竟在努力什麼，又為了什麼奔向前方？

還是說……

他和季晨始終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思緒沒來得及進一步盤旋，季晨的手就從一陣一陣的拍打，變成了輕撫，又環在了程野背後。

程野驚覺季晨的環抱，一下推開了季晨。

這一下就連季晨都蒙了，她坐在牆根看着程野這應激的樣子張了嘴半天蹦不出一句話。

程野：……

季晨：……

“我！”程野一下伸手，不知道從哪裡下手，隻好手足無措地解釋，“我……我就是，我……我不是賣慘讓你來可憐我的。”

“你是不是有病，”季晨愣了半天原地失笑，“我隻是……”

話到了嘴邊，季晨又覺得正常人的思維可能對程野并不受用。

她就這樣盤坐在原地，盯着程野的雙眼，放緩了語氣說：“程野，我從開始到現在，沒有任何一點要可憐你的意思。”

“你比我有錢，比我有人氣，你有那麼多粉絲在為你辯白，還有我們這樣一群人為你堅守防線。”

望着程野的眼神漸漸動搖，季晨的眼神也漸漸堅定：“程野，不要覺得自己可憐。”

程野欲言又止好一陣，聲音也虛了幾分：“那你……”

“我？”季晨思緒稍一流轉，在垂眸一瞬間帶上一絲笑意，“我就是正好在你‘不需要可憐’的時候，恰好需要一個擁抱。”

“所以，”季晨面向程野張開了雙手，将對程野這些年隐忍的心疼展開在二人之間，“你要抱抱我嗎？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