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絮也急急忙忙将懷裡母雞放下,拍了拍衣裳上被雞毛沾上的水漬,“我同你一塊去吧。”
遊滿抿了下唇,“你不給雞烤烤火了?估摸着得在村裡多跑兩趟問人,我怕等我們回來,這幾隻雞也撐不住了。”
“那,”饒絮糾結的看看雞,又看看遊滿,“那你去吧,我給它們烤烤火,隻是萬事都不要沖動,就算找到了人也得交給村長處理,要是對方胡攪蠻纏你說不過,就讓人回來給我遞個信。”
遊滿點點頭,“你放心。”
他說完這話就轉身出了門,隻是剛踏出院子臉色就黑得能和昨晚黑壓壓的天色相比,不過他下了山還沒來得及去村長家,就瞧見幾個大娘哭天喊地的圍在路口。
虧得剛下過雨地上還濕着,大家都不想弄髒了衣裳,否則地上起碼能坐四五個人。
“天殺的畜生啊,我今早起來一看,家裡的雞就沒了!”
“我家的鴨子也少了一隻,我孫子還等着鴨子拿去賣了買藥吃,村長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就是就是,我們家菜地裡也少了好些青菜黃瓜,雖然不值錢,但也是我辛辛苦苦種的!”
“我們村裡從來沒出過這麼偷雞摸狗的事,會不會是其他村子的王八蛋,趁着昨晚下雨大家沒注意偷了就跑了?”
李保一早起來原本還擔心村裡有人家房子年久失修頂不住暴雨,接連把幾個兒孫都派了出去看情況,誰知道剛吃過早飯出來轉悠兩圈就被圍了,哭聲夾着咒罵聲,費了老大功夫他才聽出來,竟然是昨晚遭賊了!
他拄了拄拐杖,眼睛一瞟,“滿小子,你怎麼過來了,是屋子漏雨了?”
遊滿搖頭,指了指哭聲震天的幾個大娘,“沒,我家的雞也被偷了,還有些白菜蘿蔔。”
李保皺眉,“連你家也被偷了?”他原本還想着是村裡哪家小年輕趁着暴雨心思歪了,但這會兒遊滿家都遭賊了,村裡這些漢子誰能在他手底下挨過兩拳頭,難不成真是外村的人?
不過半刻鐘,陸續又來了兩家人,也是家中的雞鴨少了,田裡水裡都沒見影子,雞毛倒是找見幾根。
李保被幾個婆娘的哭聲吵得腦瓜子嗡嗡的,失竊的幾家也沒找出來什麼證據,唯有牆壁上幾個泥腳印還在,但都确定不了賊人,何況還極有可能是外村的,這會兒隻怕早就跑沒影了。
“行了。”李保手裡的拐杖重重拄在地上,“文海文河,你們帶幾個年輕漢子去村裡問問,看昨晚有沒有人瞧見陌生人或是什麼影子。”
“你們也趕緊回去把家裡的東西仔細清點一遍,屋頂院牆該修的都好生修修,村裡會看天色的老人說這雨不止下這麼一晚。”
李保說着看向遊滿,有些不放心,“滿小子,要不你和絮娘——”
遊滿注意力落在後面還可能會下雨這句話上,那些賊人敢冒着暴雨來偷東西,每去一家都能摸到點什麼,或是雞,或是鴨,或是青菜蘿蔔,沒有一次走空。
若是外村的人生地不熟,哪裡敢大雨天電閃雷鳴的去作案,而且還沒有驚動一個人。
必然有内應才能做到如此!
當然,提前踩點确定好目标也可以,但村裡凡有眼生的人都逃不過這些大娘的眼睛,哪怕是誰家親戚來串門子都能唠叨兩三遍,而且他家在後山,想要過去踩點就得穿過整個村子,不可能沒人看見。
“不用了村長,屋子我事先修繕過沒什麼大問題,我去借個木梯再修修廚房就行。”遊滿知道村長的好意,但他也不能凡事都依靠别人,而且賊人說不得下次暴雨還會出現,他要是不在後山,怎麼能捉個現行。
李保瞅見他臉上表情,不由得更加擔心了,“你,”他頓了頓,“家裡還有絮娘呢,别莽撞。”
遊滿微愣,點了點頭。
那幾個大娘見暫時抓不到賊人也隻好垂頭喪氣的離開,隻是嘴裡仍舊惡狠狠的咒罵,把小偷祖宗十八代都拉出來翻來覆去輪了一遍。
他聽着略有震驚,萬萬想不到罵人的詞還能如此豐富多彩,以前楊氏罵他的那些話在這時候都顯得拙劣了些。
回去的路上遊滿拐彎去了一趟陶嬸家,見她家平安無事,沒漏雨的地方也沒被小偷光顧,便松了一口氣找人借木梯子。
“嬸子,村長說後面可能還有暴雨,而且最近也不大太平,您一個人在家不安全,要不去我們那兒住幾天?”
陶嬸吃力的将梯子扛出來,聞言笑笑,“我一個人住着習慣了,就不去打攪你和絮娘了,而且周圍還有鄰居,真要遇到什麼了喊一聲就有人過來幫忙,不會有事的。”
遊滿一想也是,李懷澤現如今是秀才,以後前途無量,村裡人就是為讨好他也會把陶嬸看顧好,真要是和他們住一起,到時候遇着什麼喊不到人,反倒好心辦壞事。
因擔心随時可能會到的暴雨,他笑了笑沒再多說,扛着梯子幾步就上了山回家修屋頂,所幸剛回來時買的瓦片還剩了些,勉強能夠填補窟窿,再和了點草木灰和黃泥補縫,蓋上茅草,堪堪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