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黎有些臉紅,慌忙解釋:“這是聊齋的紀念品,咳……我……我與大家一共定下的,書齋衆人都有一份,我想着長春樓出力甚多,便趁今日有空為你拿來了。”
張靈筠不由覺有些好笑,施黎這點錯漏百出的謊話,簡直是掩耳盜鈴。他接過折扇展開看了,雖說是聊齋的紀念品,上面卻沒什麼和聊齋有關的東西,隻是一幅空靈飄渺的山水圖,上書一首從未聽過的小令。
小令婉轉,其中含蓄的意思卻讓人心中一跳。
張靈筠有些恍惚,上一次收到女子這樣的東西,大約已經是十年前,這幾年他年歲漸長,早已不是追蝶逐蜂的女子們狩獵的對象了。倒有些不知趣的人想占便宜,看他年歲不小,想着與他玩玩,不過都被張靈筠厲言拒絕。
隻是……
張靈筠不動聲色的看了看羞得不敢看他還強裝鎮定的施黎。
“多謝施掌櫃的好意了,”張靈筠溫和的笑笑,“既是聊齋的紀念之物,可否勞煩施掌櫃再多送幾把來。”
“啊……啊?”施黎愣了一會,這是她自己弄的,也就這麼一把,上哪兒多找些來?
“是這樣,長春樓班子多,我雖挂着個樓主的頭銜,卻事事都得顧念底下的小祖宗們,這東西我瞧着甚好,若是隻有一把,他們找我要起來,倒不好偏私了。”
施黎急道:“那你就自己留着!”
兩人一時沉默起來,轉角忽笑鬧着走過來幾個人,為首的是演辛十四郎的南知意,他瞧見施黎不由得雙眼一亮,走上前來又是談笑又是哀求,希望施黎把辛十四郎的戲份改得更精彩一些。
“好了,”張靈筠攔住了他,“成什麼樣子,惹得施掌櫃煩了,花燈節不讓你上場。”
“好樓主,您可别吓唬我……诶,這是什麼,您什麼時候喜歡用這樣附庸風雅的扇子了?”
“這是施掌櫃拿來的,”張靈筠看了施黎一眼,“是聊齋的東西。”
“又是那什麼周邊?”南知意從張靈筠手裡搶過扇子,展開看了幾眼,便連連搖頭,“這個不好,寫的什麼酸詞,哪裡看得出來是聊齋了,況且也沒個人物畫,怎麼讓那些人心甘情願的掏錢。這是誰定的,比以前的可差……”
“就你話多,”張靈筠打斷了南知意的話,“這是送給咱們自己人的,要那麼花哨作甚?”
“是嘛?”南知意又玩了幾下扇子,“那倒說得過去,诶,怎麼我們沒有,隻有樓主您有,”他拿眼睛假裝一瞪施黎,“這就是施掌櫃偏心了。”
“你喜歡便拿去吧,”張靈筠道,“我再向施掌櫃要些,給大家多拿幾把。”
施黎不知作何反應,正巧施美娘大包小包的出來,她随意推脫幾句,趕緊帶着人走了。
“這施掌櫃,倒像是有人在背後攆她,怎麼走得這樣快?”
張靈筠白了南知意一眼:“不會說話就别說。”
南知意頗為委屈:“我又如何得罪人了?”
張靈筠歎了口氣,向南知意伸手。
“什麼?”
“……扇子還我。”
張靈筠走了,南知意卻連道不對。
“什麼不對?”身邊的人問。
南知意想了又想,忽然露出一個暧昧的笑容:“好哇,這是老樹又逢春,遇雨冒新芽了。”
“知意哥哥,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南知意展開自己的折扇撲扇了幾下,笑意不減,“你呀,年歲太小,再大些就懂了。要我說,這男人哪有不想女人的,再是平日裝得一本正經,這被一撩撥啊,也是春心蕩漾。”
“春心蕩漾……知意哥你是說,施掌櫃和樓主……”
“噓,你不要命了?被張樓主聽見,把你趕出樓去!”
“可不是知意哥你說……”
“我說什麼啦,你這小東西,本事沒學到什麼,倒學會和人叫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