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連起晚了,心裡不由得有些着急,草草收拾一番後,他敲響了長姐的房門。
“大姐,大姐……快些起來,今日要去縣城的,再不出發就得晚了。”
“什麼時辰了……哎喲,昏了頭,昨天就不該買酒來喝。”
一陣慌亂之後,姐弟二人收拾好準備出發。白雲珠看看天色,不由得有些猶豫。
“不如去借了村長的牛,趕過去省事多了,我們還能找個地方先吃飯。”
白羽連也有些心動,可最終還是咬牙搖搖頭:“大姐,錢得攢着,力氣又花不完,累也就累點。”
“我這不是怕誤了時辰……”白雲珠嘟囔道,“沒錢時摳,有錢了還這樣,攢攢攢,攢夠了給你當嫁妝。”
“大姐,你胡說什麼呢,”白羽連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我不是怕你趕考錢不夠嗎?娘也囑咐了我好多次,讓我把得來的稿費全留着,不準亂花。”
白雲珠沒了話好說,兩人埋頭走了一陣,白雲珠忽然開口。
“你也别什麼事都聽娘的。”
“啊?”
“那錢你就自己留着吧,你一個男兒,以後去了别人家,用錢的地方雖然不多,但也得有錢傍身才行。我也有稿費,施掌櫃給我提了不少,應當也夠花了。”
白羽連心裡感動:“大姐,你放心吧,我自己有數。什麼去别人家不去别人家的,八字都沒一撇,何必擔心那些呢?咱們家就靠你讀書出息,你要是能考上舉人,我去哪家也不怕被欺負。”
白雲珠笑了起來:“原來打的這個主意,還是我小弟會算計,怪不得能寫出那麼精彩的故事。施掌櫃怎麼說的,一環扣一環,層層遞進,精彩反轉,讓人身臨其境毛發悚然。”
“可不就是算計你,你可千萬要考上,不然我就白算計了。”
姐弟二人一路閑話等趕到縣城時果然晚了些,不過好在沒耽誤多久。到了墨痕書齋,二人輕車熟路去了後面的小院,還是那二層小屋,一樓已經聚集了幾個熟臉,都是墨痕書齋養的寫手。
養寫手這條路半年間也被施黎完善了不少,首先她簽書不簽人,其次隻要能過編輯審核的都會給位置推推試試水,好的就留下,差的就退回。如果能出書,分成五五開。
一開始,許多人都是抱着能賺一點錢便賺一點錢的心态,并沒在這事上下多大的功夫。可自從白家姐弟出書分錢後,那感覺就變了,看見人家源源不斷的拿大筆銀子,誰能不心動?
也有幾個十分上心的,施黎開設的小說講解從不落下,并且肯聽肯學,而且很會跟風,慢慢的寫出來的東西雖然算不上什麼頂尖文學,可對于雜志小說來說也逐漸夠用,開始能上墨痕雜刊,也擁有了自己的粉絲。
其中一個叫張瑾的人,本來不是墨痕書齋的寫手,隻是一直喜好封神演義,是封神的忠實粉絲。開辟讀者點評版塊後就尤其喜歡寄信點評,其評論也相當精彩言之有物。後來幹脆開始寫文來投,寫出來的東西一開始還略顯青澀,後來便越加成熟,如今已經成了墨痕頭号作者。
隻是這個筆名張瑾的作者一直未曾現身,施黎等人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每次稿費也隻是交給一個年老的仆人帶走。
墨痕書齋最後面的二層小樓中,加上姗姗來遲的白家姐弟,已經有了八個人。這八人都是比較出挑的作者,考慮到墨痕書齋培養專職寫手才剛進行半年多,所以他們基本上就是墨痕書齋的全部有生力量了。
施黎推出了新的合作方案,這次相聚正是為了商讨這件事。
一樓有一半被改成了會客廳,正好用來談論這些事情,大家自撿了座位坐下,小厮上了香茶和瓜果點心,等人到齊後,小厮上去通知了施黎,施黎這才帶着準備好的東西下樓。
“諸位,有禮了。”
“施掌櫃,許久未見了!”
“是啊,施掌櫃,不知道身體康複得如何?”
“承蒙挂念,已然無恙,諸位請坐,不必客氣。”
衆人也不客套,都紛紛坐下。施黎讓小厮把提前印好的合同分發下去,然後開始講解新的合作方案。
“在場的諸位,于雜文小說一道都甚有天分,為了以後合作,也為了保證大家的利益,我出了一些計劃,還請大家都看看,若是覺得合适,可以當場立約,若是覺得不好,那咱們還按照以前的辦法來。”
衆人都拿起桌上的合同看了起來,條款說得相當詳細,從作者需要提供和承擔的範圍,到墨痕書齋可以提供的幫助,還有銀錢的分配都十分詳盡。
“施掌櫃,這些辦法倒是不錯,可以前的法子也并非沒有好處,怎麼忽然要改呢?”
這當然是為了進一步把能寫東西的作者緊握在自己手中,條款上有一條,若為墨痕書齋寫書,在劃定期限内便不能出書給其他書肆。施黎也不想千辛萬苦培養出來的作者,轉頭就被别人挖走,尤其是陳氏書肆。
衆人都在考慮,隻有白羽連第一個定下了主意。
“施掌櫃我願意,要是沒有施掌櫃,我能寫什麼書呢,寫了又有誰要?以前家姐也寫一些文字四處投遞,卻沒人肯收,就是收了也不過寥寥打發幾個錢,以後是好是壞跟我們全無關系。隻有施掌櫃這樣大方,不僅給的錢足,還給我們根據銷量分紅,我雖見識短淺,也知道以前是從沒這樣的事的。我相信以施掌櫃的人品必然不會害我們,施掌櫃說什麼好,我照辦就是了!”
白雲珠将合同條款翻來覆去的看,确定沒什麼對她考科舉有妨礙的,又心動于新合同豐厚的利潤和分紅條例,便也點點頭贊成了自家小弟。
“施掌櫃,我們姐弟二人都同意簽新的法子。”
随後又有幾人響應,隻有兩人因為一些原因拒絕了。
這事結束後,施黎又出錢請衆人去酒樓吃飯,隻是她因為傷在頭部,郎中囑咐不便飲酒,更要靜養,所以未去。白羽連等人都走了,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放在桌旁。
“施掌櫃,聽聞您受了傷,我和家姐十分挂念,隻是不便上門打擾,這是我和家姐的一點小心意,還望您别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