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沈眠看着自己的指尖,忽然陷入了沉默。
等等,不是,這煤球兒怎麼濕乎乎的。
沈眠的手,微微顫抖。
這東西,剛才不會真吐他腦子裡了吧!
系統小心翼翼地看着沈眠的臉色,對上宿主帶着殺氣的眼神,煤球瑟縮了下,弱弱道:【這是仿真設計宿主,我不會真把鼻涕蹭到您腦子裡的。】
沈眠悄悄松了一口氣,下一刻,一顆重新變得幹燥的毛團兒就蹭了上來:
【那個,所以,宿主您可以先留在這裡嗎?】
【要是小世界崩塌的話,我會被罰的。】
黑色毛球嘀嘀咕咕的,一會兒說這麼快就把沈眠送回去的話,它能量要沒了,而且小皇帝要是就這麼死了自己肯定要完蛋,一會兒又說隻是活一下真的很容易。
沈眠被他吵得頭疼,忍無可忍,一把捏住了手邊的毛球。
系統被捏得“叽”了一聲,電子眼變成了溏心蛋。
沈眠心硬如鐵:“安靜點,要不然我馬上就死給你看。”
09抖了下,徹底不出聲了。
沈眠耳根終于清淨了,不遠處的鎏金龍紋銀香爐内點着淡淡的熏香,眼下這個時節,外面天氣雖然還有些熱,但殿内用了冰,經驗豐富的錢公公将溫度調整得剛剛好。
沈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在自己正被一群侍衛打扮的人簇擁着,站在一座莊嚴氣派的府邸前。
他擡頭看了眼頭上的牌匾:“衛國公府?”
怎麼回事,他記得剛才他還在宮裡,這是又穿到哪裡去了?
沈眠嘗試喊了兩聲系統,不久之前話痨一樣的系統卻仿佛死機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眠:……
往好處想想,沒準真的死了呢?
黃豆微笑.JPG
沒有系統,沈眠又不知道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他想了想,決定還是靜觀其變。
他掃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目測自己應該還是皇帝。
衛國公府府門大開,沈眠仔細觀察才發現,眼前乍一看威嚴氣派的大門,上面的朱漆已經有些褪色了,甚至門環上還有些微小的鏽迹。
就在他盯着眼前的國公府發呆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
沈眠擡眼,看見兩名身着甲胄的侍衛,拿刀架在一個青年的頸側,将人押了出來。
青年一身黑衣,等到人走到近前,沈眠看清楚青年的長相,不禁愣了一下。
——來人身材颀長,長相俊美中帶着一絲邪魅,卻又因為臉上肅穆的神情,生生将那點邪魅壓了下去。
青年邁出大門後微微擡頭,對上沈眠的視線,他又迅速垂下了眼簾。
下一瞬,沈眠忽然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衛國公通敵叛國,已經招了,這是供狀,世子看看吧。”
年輕的天子語氣輕蔑嘲弄,他輕輕一擡手,将手裡的東西扔在了青年腳邊。
青年整個人僵了下,他随即緩緩附身,将散落在地上、還帶着血迹的供狀一一撿了起來。
沈眠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像是被困在了這具身體裡,雖然能聽能看,眼前的一切也都很清晰,但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
就在青年開始仔細查看那幾張紙的時候,沈眠聽見自己再次開口道:“衛國公招供後,于獄中畏罪自戕,通敵叛國……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不過——”
他拉長了聲音:“若是你告訴朕,你那個弟弟躲到哪兒去了,朕沒準兒能網開一面,留衛國公世子一條命。”
沈眠磨了磨牙。
他現在真的好像反派啊,怎麼辦,想給自己來上一拳。
還有,招供?真的不是刑訊逼供嗎,他剛才看那幾張紙,幾乎都要要被血洇透了。
良久,那半跪在地上的青年緩緩擡起了頭。
左右兩邊的侍衛立刻戒備起來,沈眠眼睜睜看着其中一人的刀刃在青年脖頸上劃出了一道細小的劃痕。
“陛下。”
青年仿佛感受不到疼一般,他壓下了眼中的痛色,跪拜道:“家父為國征戰了一輩子,絕不會背叛陛下!”
沈眠還沒說話,就聽跪在他面前的人繼續道:“這其中必有奸人離間,還請陛下明鑒!”
陸璋知道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也做了打算,不過他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他看了下将衛國公府圍得水洩不通的侍衛,又看了看一臉得色的皇帝,在心裡發出了無聲的諷笑。
這便是他陸家盡心侍奉的君主,也不知道他父親最後,有沒有後悔。
“既然不說,那便帶回去好好審。”
眼見青年不肯說出自己弟弟的下落,“沈眠”沒了耐心,冷哼道:“府裡的人也給朕全都抓起來,一個活物都不能漏,凡有反抗者,格殺勿論,知道了嗎?”
“是!”
他身後的侍衛齊齊應聲,沈眠卻隻想跪下求自己别說了。
死嘴,快閉上啊!
很快,衛國公府内便傳來了混亂的聲音。
壓抑的哭聲遠遠傳來,跪在沈眠面前的青年閉了閉眼,無聲歎了一口氣。
“陛下。”
他重重叩首,語氣一如既往的沉靜,隻是細聽有些壓抑着的悲涼:“臣實在冤枉,若陛下不信臣,臣願意一死以證清白!”
話音剛落,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青年整個人直直撞上了身側侍衛的禦刀。
鮮血瞬間噴灑出來,将衛國公府門前的地面染成了一片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