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将整個張府逛了一圈。
等他準備回宮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張府門口停了一串馬車,侍衛們一刻不停地将從張府中搜出來的東西,簡單整理之後,分門别類搬到不同的車上。
因為數量太多,其中又有大量的貴重物,短時間内估計是搬不完了。
之後會有監察禦史繼續負責張府的事,所有東西都會在清點後登記,再交給沈眠定奪去處。
張府的人已經被帶走了,悲戚的哭聲響徹整個府邸。
——其中嚎得最慘的是張廉。
據侍衛說,他們當時壓着張尚書往外走,路過張廉的時候,張尚書突然暴起。
他一邊咆哮着“孽子”,一邊瘋狂捶打大兒子。
等到侍衛将人拉開,張廉的右腿都被他爹踹斷了。
還有不少百姓遠遠地看熱鬧,等看見從張尚書府上搜出來的東西。人群中隐隐傳來了驚呼聲。
還夾雜着不少罵聲。
沈眠站在張府門前,看了看遠處的百姓。
總覺得這一幕莫名有點熟悉。
他搖搖頭,把這點突如其來的熟悉感甩開了。
*
沈眠帶走了熊貓,把本來最後要到陸昭手裡的寶劍送了陸璋,最後想了想,又往他手裡塞了兩條魚。
“給你這個!”
沈眠湊近陸璋,一臉“看我對你好吧”的得意:“這魚好吃,你帶回去吃。”
看折子辛苦了,他給陸愛卿來補補腦!
這可是他讓系統幫着挑了半天的。
陸璋接了東西,看着皇帝格外亮的眸子,微微垂首:“多謝陛下。”
沈眠大方揮手:“陸愛卿不必客氣!”
說完,他便登上了馬車,回宮了。
陸璋站在原地半晌,随後直接回了衛國公府。
往日這個時間都在府上的陸昭卻不在,直到陸璋和衛國公用過了晚膳,陸昭才心事重重地回了府。
“天天淨往外面跑!”
衛國公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自己這個小兒子,重重拍了下桌子:
“你看看你哥,你再看看你!”
往日聽見這話,陸昭多半要反駁兩句,然後再被氣得跳腳的衛國公臭罵一頓。
但今天,衛國公說完,陸昭隻是無言地張了張口,眼神複雜地看了一旁的大哥一眼。
随即便垂下眼,有些無精打采地道:“父親、大哥,我還有事,先回院子了。”
衛國公直到陸昭的背影消失,才回過神。
他擡頭看了看大兒子:“他怎麼回事?”
陸璋搖頭:“不知,也許今日……突然性情不好?”
父子二人思考無果,轉而讨論起了張尚書的事。
*
陸昭腳步沉重地回了自己院子。
他真傻,真的。
他單知道大哥回來便被陛下封了正四品的官,受了重用,他不知道這裡面,竟然還有其他門道!
難怪大哥那天回來臉色不好。
陸昭今日同幾個平日玩兒得好的兄弟出門喝酒,結果隔壁雅間的人,正好說起了剛回京的衛國公和衛國公世子。
“聽說沒有,就衛國公世子——”
“聽說了,剛回來就當了正四品的官,看來咱們陛下,很是看中衛國公世子啊?”
那當然。
陸昭不自覺地坐直了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嘁。”
另外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什麼正四品,那就是個幌子!”
其他人立刻發出了好奇的聲音,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那人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我爹說了,那天陛下開始時隻說叫世子入宮伴駕,你們想想,這入宮伴駕——”
他語調轉了十八個彎,陸昭還懵着,其他人忽然怪聲笑了起來。
雅間隔音不好,陸昭同行的人也聽見了。
他們紛紛停下了筷子,面色複雜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隔壁聲音還在繼續:
“也不知道這世子,還能當多久的世子啊?”
“啧,你懂什麼,聽說人家現在經常留宿宮中,就算不當世子,日後也能進宮當個貴人!”
“啧,以色侍君,簡直無恥!”
“嗨,陛下本就忌憚衛國公府,不留個人在身邊看着,能放心?”
“我看啊,這就是陛下在提點衛國公府呢,這叫恩威并施!不過就算陸璋進宮,也定不會得寵的!”
陸昭一張臉憋得通紅,要不是朋友攔着,早就過去同他們“好好”理論一番了。
他心裡悶得慌,酒也喝不進去,直接和朋友告罪一聲,徑自回家去了。
結果剛走到一半,就聽說張尚書出事了。
抱着看熱鬧的心,陸昭腳步一轉,去了張府。
結果剛好看見他哥和剛下馬車的皇帝拉拉扯扯!
陸昭頓時愣住了。
他蹲在遠處的巷子裡,旁觀了整個抄家的過程。
直到天色漸晚,皇帝才同他大哥出來。
陸昭眯起眼睛,看見了忽然湊近他大哥的皇帝。
皇帝好像還拉了他哥的手!
陸昭猛地瞪大眼睛,如遭雷擊地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