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了自己的兒子:“無憂?”
方才還一臉嚣張的霍無憂眼神慌亂了一瞬,他低聲道:“母親……”
“夫人!”
葉婉止住罵聲,連連朝曲夫人請罪:“是小厭不懂事,搶了大公子的獵物。”
她狠狠地推着兒子,低呵:“快點給你哥道歉啊!”
曲夫人眼神在兒子身上落了下,心裡輕輕歎了一聲:“無憂,你來說說?”
她這個兒子,真是被侯爺寵壞了,她看這事,不像是霍厭的錯。
霍無憂支支吾吾,長甯侯倒是先開了口:“好了!”
他冷着臉:“給你哥道個歉,搶了人家什麼獵物,等下你獵兩隻回來,晚上給你哥送過去賠罪!”
沈珏臉色一黑,正要上前争論兩句,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人聲。
“這裡倒是熱鬧。”
看不下去的沈眠帶着人走了出來。
見皇帝來了,空地上的所有人紛紛噤聲,恭敬行禮:“陛下!”
沈眠擺了擺手,看向衆人:“這是怎麼了?”
長甯侯臉色有點尴尬,拱手道:“陛下恕罪,不過是孩子們鬧些别扭罷了。”
沈眠沒說什麼,他眼神在曲夫人和霍厭身上來回看了看:“這兩位是長甯侯夫人和大公子?”
此言一出,全場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這……”
長甯侯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陛下,這是臣的二兒子霍厭。”
他将霍無憂往前推了推:“這是臣的長子,愣着幹什麼,還不拜見陛下?”
看見沈眠,霍無憂完全沒有了剛才嚣張的樣子。
他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眼神躲閃,似乎生怕沈眠深究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哦。”
沈眠毫無認錯人的尴尬:“我見長甯侯的二公子,和夫人長得倒是有些像。”
“沒想到竟然認錯了。”
霍無憂身後的跟班們倒是沒什麼反應,葉婉臉色卻一下子蒼白了起來。
曲夫人聞言一愣。
長甯侯正想說些什麼,沈眠卻已經轉身,準備回去繼續釣魚了。
就在幾人松了口氣的時候,沈眠忽然轉過頭,直直地看向了霍無憂。
霍無憂一愣,倉皇地垂下頭,有些不知所措。
“對了。”
沈眠朝他笑笑:“朕的意思,不準獵殺帶崽的母獸,就算母獸帶的是已經斷奶的小獸也不行。”
“畢竟,你也不是斷奶能吃飯,就離開你母親生活了,對吧?”
說完,他也不管幾人驟變的臉色,帶着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錢公公在後面,用拂塵輕輕點了點葉婉,剜了她一眼,冷哼兩聲。
污言穢語,污言穢語!
竟敢污了陛下的耳朵,等他回宮,定要找個嚴厲的管事嬷嬷,好好教教這人規矩!
葉婉還沒反應過來,那邊的霍無憂臉色卻已經瞬間蒼白了起來。
他腦中全是沈眠剛才那個意味深長的笑。
陛下聽見了?
陛下聽見了多少,什麼時候……
曲夫人察覺到兒子臉色不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回事?”
平王冷笑一聲:“長甯侯可聽見了陛下的話?”
“你這大兒子獵殺帶崽的母獸還有理了,呵,你下次罵人,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吧!”
長甯侯扭頭看向長子。
沈珏不願意和這群人再呆在一起,他語氣生硬地對一直沒說話的霍厭道:“你還在這幹什麼?”
“走了!本王身邊缺個人,你給本王幫忙!”
說完,他也不管長甯侯什麼反應,拉着人就走。
平王身後匆匆來遲的侍從連忙牽着馬跟上。
直到身旁的人輕輕掙動了一下,沈珏才回過神似的,猛地停住了腳步:“做什麼!?”
霍厭低着頭,輕輕咳了兩聲:“還請殿下送開手吧。”
沈珏聞言,立刻像被燙到似的松了手。
他狠狠地瞪了霍厭一眼,滿身怒氣地騎上馬,往林子深處去了。
【宿主。】
09蹲在沈眠的肩膀上:【屏幕上不是标着霍厭和霍無憂嗎?】
怎麼宿主還會認錯。
沈眠将煤球從肩膀上揪下來捏了捏:“他們兩個,年紀差多大?”
一陣噼裡啪啦聲後,09把兩人簡介投到了屏幕上。
沈眠在看見霍厭“院落失火,未來得及逃生,最終死于火海”的結局時,眼神頓了頓上。
“霍厭就比霍無憂晚出生了一個時辰?”
09點了點頭:【是哦,就差了一個時辰,霍無憂先出生,所以是哥哥,長甯侯的嫡長子。】
沈眠啧了一聲:“誰是嫡長子還不一定呢。”
09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小問号:【?】
什麼意思?
沈眠挂上魚餌:“你沒看見長甯侯和葉婉的長相嗎?”
“他們兩個單眼皮的,怎麼生出來霍厭這麼個雙眼皮的兒子?”
“還有,你沒注意到剛才我‘認錯人’之後,他們的表情嗎。”
“那個葉婉就快把心虛寫到臉上了。”
沈眠将魚鈎甩出去,在傘下抻了抻身子,叫了聲沈一。
下一瞬,影衛首領便單膝跪在了他面前。
沈眠:不是,他剛才在哪兒躲着的!?
擡頭看了看頭上明黃色的傘蓋,沈眠悄悄往旁邊挪了挪:“找兩個人,跟着長甯侯一家,看看他們在搞什麼鬼。”
陸璋聞言手裡的魚竿一動,一條正要上鈎的魚立刻受驚遊走了。
未時初,眼見溫度高了,沈眠便收拾東西,叫上陸璋一起回了營帳。
另外一邊,陸昭仔細觀察着草地上的爪痕,确定方向。
若他看得沒錯,這應當是老虎的足迹。
要是能獵到這頭老虎,他這次圍獵的勝算便大大增加了。
陸昭翻身上馬,握緊了手中的缰繩。
他臉色滿是堅毅。
陛下說過,他可以答應這次圍獵的魁首一件事!
如果陛下忌憚他們衛國公府,一定要放一個人在身邊看着才能安心的話,那——
那他願意代替大哥進宮!
陸昭咬住下唇,深吸了一口氣。
他雙腿輕夾馬腹,義無反顧地朝密林深處策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