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陽光越發毒辣。
放學鈴聲響起,上一秒還安靜的學校瞬間人聲鼎沸 ,一群群學生仿佛蝗蟲過境一般從學校裡湧出來,沖向附近的小吃攤和水吧。
一中附近有好幾家水吧,其中離學校最近的一家季安以前上學時經常光顧。
和老闆也認識,算是熟店。
水吧外邊有專門給電動車充電的地方。顧子奇這個惡霸,其中一個充電頭從來都是他專用的。
那天他和季安去學校,領了畢業證後季安被老班拉着聊天,他覺得無聊就先離開了。打算在校門口的水吧裡給車充個電,順便等人。
結果他開過去一看,充電車位裡已經停了一輛車。便停在一旁進了水吧裡。
“正在充電的那輛紅色鬼火是誰的?”
“不知道那是老子專用的充電口啊。趕緊開走!”
水吧裡的人全看了過來,有一兩道視線飄到了坐在裡邊的另一桌人身上。
顧子奇看過去,“你們的?”
那桌坐了四五個人,有男有女,其中一個剪着闆寸頭的男生挑眉看向顧子奇,“我的,怎樣?”
“怎樣?開走怎樣!”
闆寸頭陰沉着臉剛想站起來,他旁邊的朋友拉了拉他的衣服,在他耳邊小聲的說:“别沖動,那是一中足球隊的。”
闆寸頭有些不服氣。
另一個朋友也小聲道,“我認識他,他是顧子奇。”
闆寸頭這次臉色緩和了些,眼底閃過幾分若有所思,顯然他也聽說過這個名字。
另一邊顧子奇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聽見沒有,趕緊出來開走!老子沒時間跟你們墨迹。”
“算了,咱們現在在一中,别惹事。”他朋友又小聲說了句。
······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店。
顧子奇也重新騎回車上,打算等人把車從充電口開出來,他就立即開進去。
闆寸頭沉默的準備移車,插上鑰匙孔正要開,發現自己車頭被人吐了一口痰,臉色又陰沉下來。
“你做的?”他看向顧子奇。
“喂?”顧子奇不可置信的看着闆寸頭直接下車走過來,一唾沫吐到對方車上。“給你臉了?”
闆寸頭陰沉的瞪着他。
“看你媽看!”顧子奇雙手插兜,比他更不善。
最後闆寸頭看了看顧子奇,又睨了一眼一中校門口即将走過來的幾個大高個,還是忍下來把車開走了。
顧子奇:“真他媽逼事多。”
那幾個大高個······應該說是兩個大高個,加一個小矮個,正往水吧的方向走來。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安。
季安和老班聊天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也要來領畢業證的其他足球隊員,就一起過來了。
“喲奇少,最近在忙什麼,怎麼人都見不到。”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的黑皮一見顧子奇就摟了上去。
“跟你們似的天天就知道玩。”顧子奇罵了他一句,“老子忙正事去了。”
“什麼正事?”
“賭球嗎?哈哈哈哈~”
“賭個幾把。”顧子奇罵罵咧咧的把車停好,“随便玩一下就行了,還賭球呢。”
罵了兩句又問:“一會兒你們去嗎?”
把手搭在季安肩頭的男生聞言回道:“去啊。”
顧子奇:“你們怎麼知道的?阿豪也叫你們了?”
那邊季安‘啪’的一下把搭在自己肩頭上的手打下來。
這些個體育仔對自己體重根本沒點逼數。還老是喜歡勾肩搭背的壓在别人身上。
對此,季安是煩不勝煩。因為他就是那個經常被摟肩摸頭的人。
“季安剛剛和我們說的。”被打手的男生也不生氣。摸摸自己的手,轉頭又笑咧咧的搭上顧子奇的肩膀,說:“怎麼?不歡迎我們?還是不是兄弟!這就開始趕人了嗎?”
顧子奇理他?
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吐槽:“靠!這他媽到底是要去多少人?足球隊是要在台球館聚餐嗎!”
“行了”兩男生夾着顧子奇往水吧裡走,“正好肚子也餓了。你請客吃個炸□□。吃完我們再去。”
“我他麼炸坨屎給你們吃。”
掙紮了一下沒掙紮出去,“喂,我跟你們講,我最近很窮的。”
“沒錢可以留下來打工嘛。”黑皮拉開水吧的門,把吱哇亂叫的顧子奇摁了進去。“四葉草前幾天還貼了字條,說要招一個吧台小妹。你可以留下來。”
“靠,你們這些土匪。”
不管再怎麼掙紮,顧子奇最終還是被拉進了那個有着四葉草标志的大門。
季安在一旁看着他們打鬧,也不說話。見人進去了,正準備動身,眼角就瞄到一旁還未離去的闆寸頭。
對方看着和季安差不多大,身上穿的也不是一中的校服。騎在車上,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似乎察覺到了季安的視線,他略微的把目光從水吧門口移開,就這麼斜斜地用眼角把季安掃了一遍。
見不是自己認識的人,季安看了一眼後便沒再理會。轉頭也進了水吧。
卻不知在他身後,那個闆寸頭少年盯着他的後背,表情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水吧大門上挂着一個木制的風鈴,每當有人進出時總能響起木頭特有的那種清脆的聲音。
透明的玻璃門關不緊,中間留着縫隙。即使人在門外也能依稀聽到裡邊的打鬧聲。
闆寸頭一言不發的盯了大門口好一會兒,直到有另一撥人從水吧裡出來,這才收回視線。發動車子開走了。
季安幾人根本沒人注意這個小插曲。
坑了顧子奇一頓,又在水吧裡坐了一會兒後,接到其他兄弟催促的電話,便開車去了台球館。
臨近傍晚,日暮西垂,天邊鋪滿彩霞。
此時正趕往台球館的季安根本不知道,那個和他擦肩而過的闆寸頭,會在以後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
而他心心念念的江城,此時的日子,比他想象的要難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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