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手中的筷子一頓，但下一秒季安就夾了一塊雞肉放到他碗裡。轉頭教訓兩個熊孩子：“吃你們的，話那麼多。”

“他叫江城，最近嗓子不舒服，不太方便說話。”季安替江城解釋。

江城看了眼季安，又默默地收回視線。

聽季安這麼說，這群孩子總算臉色好看了點。二伯女兒是護士，聞言關心了幾句：“是扁桃體發炎還是因為什麼？吃藥了嗎？”

“沒事姐，吃過藥了，就是要修養幾天。”季安回答。

堂姐聽完點點頭，沒再說話。其他孩子相互看了幾眼後，也低頭開始吃飯。

大家不再理會江城，吃着鬧着，相互打聽彼此近況。季安還被三伯拉去另一桌喝了兩口。

他擔心江城不适應，沒多待，很快就又回到江城身邊。

季安一家是下午才出發回來的，早上和伯公他們通了電話後，符彩霞幾人上午又去采購了一番年貨。

中午吃飯午休，下午四點二舅才過來接人。

回到村裡剛好是晚飯時間。

村裡沒什麼休閑活動，季安一家又剛回來，大家吃完飯便坐在一起聊天。

談到季安時都是誇贊。季安被誇到面紅耳赤，實在坐不住。拉着江城從廚房裡逃出來。

天已經黑了，村裡又沒有路燈。除了門口的一寸之地，其餘地方全黑壓壓一片。

村内沒什麼娛樂，但這會兒畢竟快過年了，回村的年輕人多。

人多就閑不住，總要找點樂子。

季安堂哥比他早回來幾天，都已經在村裡玩了一遍。這會兒看他站在門口張望不知道去哪，便立馬湊過來。

“走哇，咱們去朱啟明家。”

“去他家幹嘛？”季安問。

“他家每天晚上都在賭三公，人很多。”季武說道。這位是大伯家的三兒，和季安一樣大，正是好玩好動的年紀。

（三公：三公是一種棋牌遊戲，可以用撲克牌玩，也可以用骨牌玩。撲克牌和骨牌的玩法略有不同，但在H省這邊都很盛行。三公遊戲玩法簡單，氣氛熱烈，其勝負有很大的運氣成分，流傳非常廣泛。遊戲可多人同時進行。莊閑家互相比較牌的大小，并根據牌型判斷計算每位玩家的輸赢。）

有樂子幹嘛不去。季安當即點頭，從屋裡摸了一個手電筒，又拉上江城。一行人便去了朱啟明家。

這裡果然很熱鬧。

朱啟明老娘以前在家裡開過小賣部。就是那種不用營業執照，進點東西放家裡買賣的這種。

不過後來漸漸不賣了，也掙不了幾個錢。

因為要做買賣的緣故，他們家重新粉刷了堂廳。所以他們家堂廳比别人家大，還亮堂。

季安一到他家附近就聽到了熱鬧的吆喝聲。人還沒進去，喧嘩的熱浪已經撲面而來。

季善、季樂、季武三人年紀小，已經等不住飛奔過去。季善、季樂便是三伯那對雙胞胎兒子。

堂哥堂姐倒是興緻不大，跟在季安旁邊，慢悠悠的走着。

等季安拉着江城一起進去時，季武三人早就擠進人堆裡，拽着零花錢跟着一塊兒玩了。

“你想不想玩？”季安轉頭看向江城。

江城神情疑惑，他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

“我教你，很簡單的。”季安把江城拉過去。

堂廳的中央有一大桌，此時桌邊或坐，或站着好些人。坐着的共有八位，其中就有朱啟明。

朱啟明便是這一桌的莊家，其餘七位是閑家。大家在發牌前，分别在自己桌前放上這把的賭資。等發牌開牌後比大小，如果比莊家大就赢，比莊家小就輸。

圍觀的人也可以一起玩。選擇一位，或多位閑家。在發牌前把自己的賭資放到對方的錢堆旁，等開牌了一起算輸赢。

當然，這種跟玩法隻樂在參與，是沒有摸牌權的。

“我們村平時很少玩這種賭博遊戲。”季安從口袋裡掏出兩塊錢放到桌上，“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這麼熱鬧。”

開牌，莊家‘瞎子’。

（瞎子的意思是指拿到了最小的牌，除非閑家也是瞎子莊家才能吃，不然就是全輸。）

“運氣真好。”季安笑道。兩塊變四塊。

江城在人群裡瞪大了眼睛，周遭的一切讓他感到無所适從，卻又充滿了新奇。

季安晃了晃手裡的票子問：“想試試嗎？”

江城看着他，眼睛有些亮，但他不敢。

“沒事，我們一起玩。”季安對他道：“你覺得哪個運氣好，想壓哪個？”

江城沉默了一會兒，擡手指了指眼前的胖子。

“行，那我們就壓他。”季安說着過去把兩塊錢拍到對方跟前。

那人也認識季安，見季安跟投還誇他有眼光。

開牌後莊家輸兩家，正好有一家就是胖子，又多了兩塊。

季安回到江城身邊，“這把要壓誰？”

這回江城的手很快就擡起來，指了另一個人。

季安過去把錢放到那人桌上。他也不多壓，每次兩塊。

莊家開牌，又赢！

把錢收好，重新回來後季安擡頭看他。卻見那雙半掩在碎發下的雙眸，正在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