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窈三人結束搜尋任務,一起回清風殿找宋茅。他們剛剛踏入殿門,便發現飽飽和郝媚媚早已到了。
“窈窈!”飽飽大喊一聲,撲到她懷裡,本來就已經亂掉的沖天鬏更加淩亂了,“窈窈你沒事吧?可想死我了!”
旁邊路過的令狐玦忽然朝他遞去淡淡的一眼。
接了人回來,卻沒得到任何關懷之語的郝媚媚撅撅嘴:“真偏心,早知道讓你自己鑽地過來。”
皇帝已于半盞茶前離開,臨走時吩咐内侍将諸位仙長帶往長秋殿住下,吃穿住行均是再三叮咛囑咐,生怕沒他的看顧,宮人們一不小心就怠慢了他們。
飽飽見了,偷偷在背地感歎:這皇帝老兒人還怪好的嘞。
移步至長秋殿,宋茅才問起他們三人搜尋的結果。
令狐玦和方英都沒搜出什麼東西來,靜甯公主住的撷芳殿甚是尋常,一絲可疑的痕迹也找不到。
“許是那妖修奸猾狡詐,就算他與公主先前相識,也有一萬種避人耳目的法子,自然就沒有線索落我們手上。”方英第一次碰到這種事,什麼線索也沒找見,不免有些挫敗惱火,嗓音也跟着高起來。
令狐玦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宋茅随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對方英的表現頗為不滿:“找不到和你心生怨氣是兩回事,我想應該不用我教方師侄戒驕戒躁四個字如何寫。”
旁邊的郭臯恨鐵不成鋼,悄悄瞪了她一眼,方英羞愧地紅了臉。
蘇窈雖然和方英不對付,但見此情景倒也不會趁機奚落,隻将自己的發現如實告知宋茅。
蘇窈道:“那宮人四月進撷芳殿,七月中旬看見‘鬼影’,看來妖修潛伏在宮裡的時間比我們猜想得還要久。”
“定然就在這一年時間裡!”郝媚媚剛才守在宋茅身邊,聽到了幾個撷芳殿的宮女回話,腦袋也開始轉起來,“宮女們也說這一年公主變得格外不愛出門,大多數時候都是待在寝殿内,甚至常常将她們趕出去。這多奇怪呀,要是有人跟在我旁邊伺候着,端茶遞水衣來伸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看靜甯公主啊,定是被那妖修給迷惑了心神,才叫她心甘情願地跟他出宮去。”
“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會是什麼呢?而且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選在這麼久之後的千秋節動手?”飽飽認真思考着。
令狐玦環抱雙手,神情淡淡,冷不丁開口:“也許他不是為了等千秋節,而是他想完成的事情直到今日才做好。”
所有人都很好奇,妖修為何選擇了靜甯公主?
太玄山幾人不久便各自散去,一陣好忙後,蘇窈又去了一趟撷芳殿。
更深露重,殿内的漏刻悄然爬向子夜。
殿上的宮人早已退下,此時的撷芳殿阒然無聲,過分寂靜。殿内雖無風,銀燭台上的火焰卻在兀自躍動,柔和朦胧的燭光拉長影子,映上殿璧,遙遙地,蘇窈聽見了一陣野貓凄厲的嚎春聲。
即便她已是個修仙之人,心中仍感發毛。
早知該喊郝師姐陪她。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她開始四處搜尋起來。之前她沒有跟着進來,得知他們沒有找出有用的線索後,她多少有些不死心,好在她短時間内不休息也沒關系,一得空便往這邊來了。
這一找就是半日,最後隻剩下靜甯公主睡覺的地方。
重重帷幔已被金鈎撈起,一排五色珠簾垂于眼前,蘇窈擡手拂開它們,穿了過去,鼻端香味漸濃熟悉,和下午聞到的一樣。
女兒家住的地方總歸是與别處不同的。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天玑峰上單調無趣的房間,暗下一對比,不由覺得自己太不上心了。不如,待這次曆練回去之後向師父讨些鈴蘭種子?
她不懂自己為何偏要種鈴蘭,但腦海裡卻下意識想起碧雲居内那株重瓣鈴蘭。
蘇窈在靜甯公主的枕頭旁邊發現了一顆夜明珠,她思緒一轉,揮袖打出一道靈力,果不其然聽到了一聲異響。
有個暗格被她打開了。
暗格不大,裡面隻放着一本《天文志》。書封有些許老舊,泛着點木頭香氣,看得出其主人對它頗為愛護,連尋常的卷邊兒也沒有。
正欲翻開書頁,查看裡頭的内容時,一個令她皺眉的聲音在背後毫無預兆地響起。
“你怎麼知道床上有暗格?”
無需幾步,令狐玦已走至她身邊,眸光掃向她手中的書籍。
蘇窈沒好氣地同他拉開距離,心道這種事她在大伯家也曾幹過,不過這話卻是不會對他說的:“令狐師兄莫不是喜歡上了躲在背後吓人的感覺?”
他隻是輕嗤:“看不出來你膽子竟這般小。”
她不想理他,兩耳空空權當沒聽見,加快了手上翻頁的動作。
“這是什麼?”話音剛落,他便搶先伸出手,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拿走了夾在書頁裡的一串枯花。
蘇窈甚是憤懑,幾次想将枯花奪回未果,咬碎銀牙:“令狐師兄拿走前能不能問過我?”
見她一副咬牙切齒,玉面飛紅的模樣,令狐玦不禁得意一笑:“抱歉了,我迫不及待想看一看。”
“令狐師兄不是說我是廢物嗎,怎麼,和廢物待在一起不難受?”她冷冷道。
他斂了笑,目光沉沉望向她眼底。
多謝她提醒,他剛才确實忘記了。
“你們在說什麼?誰是廢物?”飽飽忽然從梳妝台上方的窗戶外冒出來,因着身高不夠,堪堪能露一個腦袋,他便隻将下巴擱在上面。
“無事。”她微整情緒,朝飽飽走過去,“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飽飽輕哼一聲:“隻許你們來得,我來不得麼。我肚子餓啦!”他才不會說他是跟着令狐玦到這裡來的呢。
令狐玦斜睨他一眼,沒有說話。
“若是餓了就回去找長秋殿的宮人吧,這處沒有吃的。”
飽飽借着燭光偷觑她臉色,發現似乎不太對勁,又注意到她手中捏着的書:“這是靜甯公主的東西嗎?”
蘇窈點頭:“是她的書,公主好像對天文星象頗為感興趣。”語畢,心中不禁生出疑窦。
這麼一本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書,為何要被她單獨藏在暗格裡?究竟是書重要還是贈書之人比較重要?
答案不言而喻。
就在這時,令狐玦也邁動長腿走了過來:“借我一觀。”
蘇窈瞬間将書抱進懷裡,下意識不想給他。
令狐玦見狀輕哂。
她以為他拿不到?
“這是桑樹開出的花。”早在他走來的時候,飽飽就眼尖地瞧見他手上的那串枯花。
“自然是桑樹花。”令狐玦挑眉回道。
飽飽忍不住搔頭:“這可不是普通的桑樹花,這是帝女桑開出來的花啊!”
“你怎會知道?有何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