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滿被這突然伸過來的手驚出了一聲尖叫。
元星伽緊皺眉頭,迅速伸手想要捂住阿滿的嘴巴。
但還沒等到自己将手伸過去,她親眼目睹阿滿的瞳孔突然放大,緊接着人無力地倒了下去。
元星伽瞳珠緊鎖,嘴卻被一隻冰涼的手遮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沉重的喘息聲在耳邊回響,逐漸放大,元星伽感到一股寒意襲來,黏膩潮濕如同附骨之疽緊密地纏繞住了自己。
遠方傳來了若有若無的梵音。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擺脫了那股詭異的暈眩。
這種受制于人的場景讓元星伽瞬間夢回月前那個夜晚拿着刀抵着自己的男人。
然而還沒等元星伽做出什麼舉動,她便聽見外面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
按在嘴唇上的手立刻撤了下去,元星伽肩背一痛,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居然被提了起來。
腳下昏迷的阿滿被這人一腳便踹進了蓮花座下,黑乎乎的一團很難讓人察覺。
元星伽被那人帶到一個破舊得僅能辨認出淡淡青蓮花紋的櫃子旁,然後被毫不客氣地扔進了櫃子裡。
周遭掉落的塵土讓她很不舒服,但是想到那些莫名的腳步聲便生生止住了嗓子裡的癢意。
隻是凝視着眼前那高挑卻模糊不清的背影也鑽進了櫃子裡。
狹小的櫃子裡被兩個人占滿,就連呼吸也交織在了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發的熱氣。
元星伽從未與陌生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僅僅是一個輕微的動作,兩人便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觸碰。
元星伽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立時安靜了下來,隻是故作害怕地将雙手擋在了胸前。
對面人似乎并未察覺到她這個舉動,隻是呼吸愈發得輕了。
如若不是對方的腿抵在自己的膝蓋上,她甚至也以為方才突然出現的人都是自己的幻想。
外面的腳步聲越發近了,一點光線順着櫃子的縫隙滲透了進來,恰巧打在了那人的面容上。
元星伽擡頭凝視,那原本模糊卻在光影的映照下逐漸清晰的面容,令她霎時失聲。
就連一直提着心不敢喘息的系統都忍不住指着他道:【宿主……他,他不是……?】
是了……
這張臉她怎麼都不會忘的。
正是前幾日在绮春坊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
元星伽立刻便明白了外面的那些人都是來找他的,自己不過是正好進了這寺廟裡,平白卷入了這場無妄之災。
那一刻,她無比痛恨自己為什麼要進這個廟裡。
元星伽:死腿!
現在兩個人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這些人可不管自己無辜不無辜,說不定讓發現後自己也是在劫難逃。
想到這裡,她連忙伸手要将那條縫隙遮蓋住。
但還沒伸過去就被容潋擋住了,或許是有些急切,二人雙手交織在了一起。
元星伽微頓,連忙迅速收回了手,未曾注意到對方停滞在半空中的手。
腳步聲愈來愈近,她想起尚在昏迷中的阿滿,祈禱這人可不要這會子醒來,不然大家要一起完蛋了。
因怕自己的呼吸聲引來外面人的注意,她還用衣袍蒙住了臉。
極緻的靜谧下外面的動靜無限放大,那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好似全都踩在她的心上,令她分外難忍。
尤其想到身後與自己幾乎緊密相貼的人,淡淡的旖旎在這昏暗狹小的地方飄蕩。
狹小的櫃内彌漫着熱氣,元星伽的發絲被汗水浸濕,一顆顆汗珠沿着她的額頭滑落。
在極度緊張的氛圍中,元星伽的心神卻不由自主地遊離,她兀地想起身後那人初見時那極重威勢的儀态。
此刻,她竟生出了一點壞心思,不知此人這時還能保持自己的形象。
而被她念叨的容潋眼前一片漆黑,周圍的一切細微響動在耳畔被無限放大。
尤其是衣料摩擦的聲音居然蓋過了外面的說話聲。
烏黑的頭發垂至胸前,容潋好像覺得自己生病了。
他憑着本能将身子盡力朝後仰去,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
然而當元星伽的身子再一次撞進自己的懷裡,容潋才驚覺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徒勞無功,甚至可以說是自欺欺人。
等到兩人之間距離被拉開那麼些許,容潋下意識就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按了幾下。
待他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他不由自主地後挪了兩步,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腰封下隐藏的軟劍。
櫃子發出的晃動聲讓元星伽心中一亂,她不顧一切地湊上前去,輕聲說道:“噓。”
在塵土氣息的包圍下,淡淡的皂角香顯得格外明顯。
元星伽眨了眨眼,驚覺掌心濕潤,連忙縮回了手。
隻餘得滿室寂靜。
黑暗中,她隻覺得那雙黝黑的眸子晦澀難辨。
直到外面丁零當啷地滾落聲,終于打破了二人難言的沉默。
“老大,這真的會有人嗎?”一道略顯煩悶的聲音響起。
“别管,主子既然讓我們做,我們隻需要聽好了。”
元星伽甚至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在自己耳邊說話。
“主子說了,他跑不遠,讓咱們隻需要仔細搜就行了。”
那笃定的語氣讓元星伽都有所懷疑對方的自信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畢竟這人方才提起自己的時候那可是相當有力的,不太像跑不遠的樣子。
“哎,這兒有個櫃子。”方才那個聲音突然出聲,直接将元星伽的心都揪了起來。
她屏住呼吸,身體僵硬得如同雕塑,隻能感受到身後那股無形的重量悄然貼上,帶來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透過縫隙,元星伽看到一把寒光凜冽的長刀,刀身上的血迹猩紅。
突然身後一陣風掠過,元星伽直接被掀倒在地,破門聲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