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星伽抽回手,甕聲甕氣地回道:“我知道了。”
祭酒想問問她究竟是什麼,不過看她諱莫如深的樣子他喚了聲她的名字:“星伽?”
元星伽後退了兩步,眸光依舊落在烏淩的身上,眼波流轉間流露出一絲複雜。
祭酒見她如此觸動,以為她會放過烏淩。
誰料,元星伽搖了搖頭,她道:“縱使你有苦衷,卻也不是害我的理由,倘若我沒有這些證據呢?你可有想過我會怎麼樣呢?”
烏淩被她這話說得一愣。
她會怎麼樣呢?
他垂眼盯着落在自己餘光的光彩照人的錦衣,隻覺得分外不解,她會怎麼樣呢?
或者說她能怎麼樣呢?
自己不過是一介窮書生,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他們想要捏死自己簡直輕而易舉。
而元星伽呢,她是永甯伯爵府的小公子,再不濟都有個伯爵府護着他,縱使沒了國子監這個進學的名額,她也不會如何。
可是自己不行。
想到這裡,他牙關緊咬,唇齒間彌漫着鐵鏽氣息。
元星伽觀他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她冷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注1]這句話說得不錯。”
她臉色驟變,厲聲道:“但是我憑什麼成為你保全自己的代價,隻因為你覺得這些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嗎?”
說到最後,她音調上揚,竟是直接把身後的衛潮吓得顫了一下。
注意到衛潮的動作,元星伽掠過烏淩施施然朝着他走了過去,見他畏畏縮縮的樣子反倒掀唇笑了下,她伸手。
元星伽先前不要命的陰冷模樣霎時占據了自己的腦海,衛潮心一涼以為她要動手打自己,下意識就閉上了眼。
元星伽未曾料到此人竟膽小至此,一時之間不禁啞然失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自命清高,蔑視我娘身為商賈,連帶我也被你輕視,以為我隻是個腦中空空的草包。”
“現在被你瞧不起的人壓在地下踩是什麼感覺啊?”
柔軟的指腹輕輕滑過他的下颚,繼而緩緩移至額際,那股熟悉的馥郁香氣再次随着元星伽的逼近撲鼻而來。
衛潮呆滞在原地不動,突然頭皮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意。
元星伽的聲音輕靈而渺遠。
“你說是不是我上回打你打得太輕了,所以讓你覺得我好欺負?”元星伽低聲詢問他,手中的動作也愈發地用力。
但是他卻像一個沒有表情的木偶,任由對方動作,隻那雙黑色的眼一動也不動地盯着元星伽。
像是一條黏膩的蟲子。
元星伽覺得有些惡心,伸出手指突然就朝着他的眼睛探了過去。
這下衛潮終于清醒了,身子連忙後移這才堪堪與元星伽的手指擦肩而過。
元星伽臉色陰冷,“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摳出來。”
衛潮垂着眼默不作聲。
祭酒聽不清他二人究竟在說什麼,隻是看元星伽對着衛潮不停地擺弄,而衛潮也沒有反抗。
他也就沒有主動出聲,隻是默默地背過身盯着自己牆上挂着的那幅畫。
這畫……嗯,實在是太畫了。
畢竟元星伽那一下确實有些疼。
元星伽朝着祭酒拱手:“還請先生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