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星伽猛然清醒,又看了一眼離自己近在咫尺的銀票,讷讷地收下了。
過了片刻,她道:“三哥。”
她聲如蚊呐,如果不是容潋離她足夠近,根本無法注意到她開了口。
容潋嗯了一聲。
元星伽握着銀票的手發緊,她又道:“三哥。”
這回,她的聲音比先前更加響亮,帶着一絲堅定。
容潋道:“嗯。”
容潋的兩次回應都給了元星伽莫大的勇氣,她擡起頭,大聲喚道:“三哥。”
與先前的玩笑不同,她此刻目光炯炯,認真地盯着對方,眸中閃爍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執拗。
而容潋自始至終都回應着同一句話。
“嗯,三哥在。”
靜水般的眼眸被泛着浮光的漣漪掀動。
……
下馬的時候,元星伽有些為難。
之前騎馬太過興奮,她沒有注意分寸,結果現在緩過勁了腿兩側是火辣辣的疼。
估計先前裴年教自己騎馬的時候就磨破了。
元星伽尴尬地坐在馬上,看了看四周。
發現平時都好幾個侍從跟着的人,今日卻是一個也沒帶。
這讓她一下子歇了找人扶自己下馬的想法。
晃了晃腳。
她決定自力更生,小心翼翼地伸出腳,試探着向地面探去。
卻猛然被來人一把掐住了腰。
元星伽一跳,回過頭下意識就看按在腰上的手,“三哥。”
容潋眉眼舒展,按在對方腰上的手愈發的緊,他道:“下不來怎麼不與我說。”
元星伽沒想到他居然看出來自己的不适,剛要說話,眼前的場景驟變,驚得她臉色一變。
直到臉側傳來一片溫熱,陌生的冷香鑽入她的鼻尖。
元星伽盯着眼前的深色布料,意識到自己被這人抱在懷中的時候,立刻掙紮了一下。
容潋感知到懷中人的掙紮,眸色一暗,卻以極快的速度迅速掩飾。
他松開了鉗制懷中人腰上的手。
随後克制地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元星伽恍然大悟,嘴角上揚,眉眼間滿是笑意,自然而然地牽起容潋袖袍的一角,聲音也變得柔和甜美。
“謝謝三哥。”
容潋極為受用對方的情态,卻也知道她心中緊張,便出言安撫道:“身子如此輕,瘦弱得如同姑娘家了,應當……”
不料,元星伽的笑意瞬間收斂,唇瓣緊抿,眼眸瞪得滾圓。
她猛地一拽容潋的衣袖,将他拉近自己,動作中還帶着幾分急切。
原本還不想暴露自己龌龊想法的容潋一個不察,眼前景象便盡數被元星伽占據,
隻聽對方兇巴巴地反道:“男子瘦弱怎麼了?”
他垂眼看向元星伽,忽然覺得她色厲内荏極力辯解的樣子居然還有些可愛。
想到這裡,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開口順着她道:“沒怎麼。”
說完将一直攥着的小匣子遞給了她。
元星伽沒想到對方居然順着她,抱着匣子呆呆地望向他,似乎接下來的話都被這個小匣子堵住了。
容潋注意到她逐漸平息的神色,心中的疑窦逐漸加深,而面上神色卻仍舊不變。
他囑咐道:“回去後按時塗抹,這兩日先暫時不要練馬。”
等人走後,大伴走過來垂手為容潋掃去身上的塵土。
突然,他聽到陛下說。
“大伴,你說朕的猜測會不會出錯?”
大伴伸出去的手刹那僵在了半空中,他立時明白過來對方究竟是在說什麼。
大伴神色懵然,恍惚中耳畔傳來了袅袅的宮樂聲。
一瞬間,遼闊的馬場突然變換成了莊重的天都宮城。
無數的紅綢點綴了宮城的每一處,添上了百年不曾見過的明麗。
一個高大颀長的身影穿過自己走了過去。
大伴意識到這是陛下。
不過還沒等他追上去,身後又有一個穿着紅衣的男子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陛下似乎察覺到了身後之人,回過身走向了對方。
大伴這才看清楚被陛下執手之人。
竟然就是小元公子。
他死死地盯着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猛地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