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傷其類,米娅忍不住微微紅了眼。
但一想到半年後可以拿到大筆薪水,米娅又高興了起來。
有了這筆錢,她可以去城裡的大醫院進行治療。
就算治不好,也可以讓她在生命的最後幾年好過一些,不必拖着病軀還得做一些糊火柴的工作,可以躺在床上,得體地迎接死亡。
在心裡感謝着為她提供了這份工作的克勞麗絲、爾夫和翰姆奧德斯等人,米娅被帶去餐桌吃飯,被豐盛的食物驚呆了。
很多都是自己愛吃的,手邊還有一盞香氣撲鼻的果釀,不知是用什麼做的,十分清甜。
因病一直缺少胃口,消瘦了不少的米娅發現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
她大快朵頤,吃得十分開心,見此爾夫笑了笑,表示如果不夠,可以再添。
雖然是莊園主的管家,但爾夫并沒有那種盛氣淩人的高傲,就跟他的主人一樣都對米娅十分溫和,甚至帶了點恭敬,是個相當和善的老人。
奧德斯宅邸裡都是好人的印象再一次被米娅加強了。
吃完飯,米娅覺得一陣神清氣爽,甚至每到傍晚都會感覺到那種頭暈也消失了。
順着葳蕤的草木望向前院,米娅發現剛剛那堆應聘的人也都紛紛換上了仆從的衣服,正在前院來回掃灑。
也是,奧德斯莊園那麼大,肯定需要很多員工。
就在這時爾夫走上前來遮住了她的視線,米娅也就不再往那邊看。
帶着米娅來到分配的房間,爾夫欠了欠身,就告辭離開了,留下米娅一個人在這寬闊敞亮的空間裡高興地打轉。
撲在柔軟的棉被上,她眼睛一眯,就這樣睡着了。
這晚,米娅又做那個夢了。
夢裡,她的視角忽上忽下,似乎是在飛,面前是充滿蠻荒的森林,灰紫的霧氣彌漫,一股充滿愛意的視線圍繞在她身邊。
米娅轉頭,除了一顆樹,什麼也沒看見。
場景轉換,她又回到了白天的房間,莊園主也在,不過這次他是站着的,屋裡的布置也不太一樣,就在她還想打量的時候,夢到了盡頭。
米娅睜開眼,發現被子蓋在身上,窗外的天還是黑的。
在溫暖的被窩裡,她迷迷瞪瞪地又睡着了
爾夫沿着昏暗的長廊,來到了主人翰姆奧德斯的卧室。
打開門,室内并沒有開燈,翰姆奧德斯坐在黑暗裡,面朝牆壁。
“爾夫,你說,她看到我的身體時,有沒有覺得惡心。”
“不會的,翰姆奧德斯大人,米娅……小姐她心地善良,我看,她因為能照顧大人您,甚至相當高興呢。”
室内很安靜,爾夫的呼吸聲都放緩了。
一陣“嘎吱”聲傳來,黑紗落地,翰姆奧德斯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牆面映上一個怪異扭曲的影子,爾夫深深低下了頭。
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第二天米娅早早地就醒了過來。
光着腳踩在木地闆上,有一瞬間感到一陣溫熱,她疑惑地低頭瞅瞅,用腳底闆蹭蹭,隻感受到木地闆的冰涼。
之前人皮一般的觸感仿佛隻是自己的錯覺。
拉開窗戶,望着霧氣氤氲的庭院,米娅突然看到不遠處一個灰色的人影漸行漸行。
仔細一看,正是莊園主的管家爾夫。
側着身子拖着一個巨大的麻袋,爾夫一轉身就消失在拐角。
等米娅歸置好行李,對方已經等候在她房門口。
用完早餐,前往翰姆奧德斯的房間路上,米娅好奇地問詢麻袋裡是什麼。
爾夫和樂地笑着,表示那是昨晚剛宰殺的羊,一早被農戶運來,十分新鮮,他當時正打算拖到廚房裡去。
給莊園主按摩完後中午米娅果然在餐廳上見到了羊肉,鮮嫩可口,米娅一不注意就又吃了許多。
鼓着肚子,米娅有些不好意思,睡前又端來一盆熱水,給翰姆奧德斯邊泡腳邊按摩,直到對方都出汗了才滿足地放開手。
出于對奧德斯宅主人的感激,米娅工作得十分賣力,慣例每天上午的足時按摩,睡前的泡腳按摩也隔幾天一次,對于奧德斯雙腿的照顧可謂是十分精心仔細。
說也奇怪,自從來了奧德斯宅,米娅的怪病就沒再犯過,每天都是精力充沛,一天工作下來也不再頭暈。
照照鏡子,甚至還變胖了不少。
米娅隻能歸咎于這是在奧德斯吃的好,工作又輕松的緣故,甚至樂觀地想道,會不會之前就是醫生誤診,實際上自己隻是普通的營養不良,在奧德斯補充了營養,症狀自然也就消失了。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是個病人。
對于米娅的勤勤懇懇,爾夫看上去很高興,到了月末,米娅拿到了工資之外額外的一大筆錢。
這讓米娅對自己的工作更上心了,甚至主動要求可以多增加一次按摩。
爾夫瞥了一眼一旁的翰姆奧德斯,見面紗下的腦袋輕點,他歎了一口氣,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