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姆奧德斯閉着眼,米娅卻能感受到他長久的凝視,随即,自己被抱住了。
緊緊擁抱着米娅,黑紗下翰姆奧德斯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當然,米娅,當然,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你的願望也是我的願望。
我可愛的米娅,我的愛人,哪怕背棄光明,萬劫不複,我也要讓你回到我身邊。
如果薩梯沒有騙他,自然最好,如果薩梯騙了他,那麼——
農牧神的心髒,想必也是精靈重塑身體絕好的原料。
這件事之後,米娅不再往前院去,而是專心地照看翰姆奧德斯。
早上起床,米娅照照鏡子,理理頭發,但是看着自己的五官,平淡無奇,隻有一雙明亮的金眼睛添了些許神采。
這雙罕見的金眼鏡為米娅的療養院工作提供了許多便利,老人們有時候會因為病痛大吵大鬧,而在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他們總會奇妙地恢複平靜。
人們說這雙眼睛不屬于凡間,是神明的珍寶。
如果是翰姆奧德斯聽到這話,肯定不能更贊同了,但米娅卻是不在意地笑笑……如果神明真的垂憐,為什麼她的人生中從來沒發生什麼好事。
為翰姆奧德斯護理完雙腿,如果是平時米娅該出去了。
看着坐在昏暗的房間裡,面朝着她的奧德斯,如果不是對方閉着眼,她幾乎要以為對方在目送她離去。
實際上她時不時總會産生一種錯覺,那就是奧德斯其實是看得見,每次為他護理的時候,米娅總能感受到那種凝視的目光,但當她擡起頭,隻能看到黑紗下緊閉的眼簾。
米娅不知道每次自己走後,看不見又行動不便的奧德斯是怎麼打發這些獨自一人的時光的,爾夫又是那麼忙,或許他應該多請一個人來陪伴他。
看着這又黑又靜的屋子,坐在黑暗裡的奧德斯看上去這樣孤單。
老天爺不該這樣對待天性單純善良的奧德斯。
米娅突然對嚴苛的神明産生了一股怒火。
她強自壓抑下來,走到翰姆奧德斯身邊:“奧德斯大人,今天我可以多打攪您一會兒嗎?”
上次翰姆奧德斯皮膚上嚴重的曬傷讓她吓到了,不敢再提要帶他出去轉轉的事情。
那既然這樣,自己就在這黑暗的屋子裡陪伴他。
翰姆奧德斯看起來很高興。
既然看不見,那很多事情不能做,米娅的解謎玩具對于一個瞎子來說又太複雜了些。
她幹脆從房間裡取來一些故事書,輕聲地為翰姆奧德斯朗讀起來。
門外的爾夫見狀,蹑手蹑腳地離開了。
燈光如豆,打在少女光滑的臉頰上,帶着一股油畫般的質感,靜谧的空間中除了米娅娓娓道來的講述聲,隻有翰姆奧德斯的呼吸。
米娅側過頭,就見對方黑紗下閉着的眼睛正對着她。
手上的紗布在那些水泡痊愈後已經摘除了,但還是留下了些許疤痕。
想到對方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才會追到陽光下,米娅的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那疤痕。
翰姆奧德斯的手臂輕輕顫動了一下,随即轉過手腕,試探地握住了米娅伸來的手。
手心相觸,撩撥着二人的心弦,手也越握越緊。
午飯時間到了,翰姆奧德斯讓米娅不要走,管家會把餐食送來。
翰姆奧德斯似乎十分喜歡這本《巫師厄裡姆》的故事,米娅吃飯的時候見他還在摸着書上的字。
米娅心裡酸酸的,又覺得有點奇怪,奧德斯既然看不見,為什麼莊園裡沒有任何盲文書籍呢?該不會又是爾夫的疏忽吧……
但就算再大意,也不會到這種程度,可能翰姆這種瞎是後天的,而且時間不長——精明能幹的爾夫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在米娅心裡的評價已經等同于白癡了。
不用眼睛也看得見·做作的翰姆奧德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來米娅的憐惜,有點尴尬地合上了書本:“……米娅,這個故事講得真好,以後你能經常來給我講故事嗎?”
說着他的呼吸有點急促,似乎十分忐忑。
米娅回過神來:“當然了,奧德斯大人,您的願望就是我的意志。”
但不知道為什麼之前還興緻高昂的翰姆奧德斯這會兒看上去有點悶悶不樂。
吃晚飯爾夫上來把碗端走,米娅注意到奧德斯的的飯還剩了大半,有點憂心。
望着對方頭上的黑紗,米娅突然有點好奇,不知道黑紗下對方完整的樣子會是什麼樣。
她悄悄往前湊近了一點。
奧德斯的沉默持續着。
靠得越來越近,通過房間上的油燈米娅看到奧德斯面罩下流暢的輪廓,對方緊緊閉着眼,輕輕呼吸着。
一股溫熱噴在嘴唇上,隔着黑紗,米娅幾乎要親了上去。
感受着紗線輕如蟬翼的觸感,米娅撅起嘴,在黑紗上落下一個吻。
一觸即離,閃電般轉過身的米娅結結巴巴道;“奧德斯大人……今、今天就到這裡了,剩下的我明天再給您講。”
身後傳來奧德斯平靜的應答聲。
米娅燒紅着臉離開了房間。
房間門關上了,奧德斯靜坐了一會兒,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往後靠坐在輪椅上,擡起頭,那沾染了濕氣的黑衫就自然地落在了唇上。
深深嗅聞着房間裡少女留存的氣息,奧德斯身體的渴求達到了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