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被沖撞的小姐也沒真惱,隻是威脅性地教訓了這胡人一下,扭頭吩咐身邊的家将繼續出價,勢要把這“小妖精”打包帶走。
得,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買賣肯定能成!
周牙子可精着呢,這回又讓她給賺到了!
可這後院露天,哪裡是談生意的地方?堵在這兒不好看不說,還耽誤别人過來過去的卸貨。
速戰速決啊,姑奶奶們!
掌櫃的這時突然插進去,跟周牙子一唱一和,說盡了吉祥話,道盡了做小生意的不容易。
最後,雙方以普通胡奴高十幾倍的價格,開開心心地将宋碧冼賣了過去。
這價格,可比賣給胡家的價格高多了!
周牙子唱着小曲兒,給掌櫃的分了點銀子,起身将剩下的胡奴帶走。
她準備賣完手上這批貨,去求胡家寬限幾日,回來再跑趟邊關,待久一點,多整幾個這樣的回去!
李景夜一手拿着周牙子送上來的假賣身契,一手掂量着宋碧冼脖子上系的那根鎖鍊。
這人牙子,要是知道自己買賣的是誰,估計得吓死!
兩百兩銀子就能買一個戰無不勝的護國大将軍,此事若讓禦座上那位陛下知道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周圍隻剩下自己人,但他們都在外面,為了防止被可能存在眼線發現,依然選擇就這樣僞裝下去。
宋碧冼對自己的奴隸身份适應地得心應手。
她自然而然地當啷着脖子裡的鐵鍊,乖巧地被李景夜牽着,亦步亦趨地跟在“新主人”身後,形影不離。
李景夜一路都牽着宋碧冼的鎖鍊出行住店,徹底裝作副隻是買了個胡奴伺候自己的小姐樣子。
宋碧冼也一路都是這副妖娆的胡人打扮,看别人時眼皮下壓,愛答不理;看主人時眼神灼灼,巴不得主人多對她說兩句話,區别對待地不要太明顯。
周圍的心腹怎麼看,怎麼心裡不得勁。
她們頭兒,自從扮了個男的之後,這作風和氣質……也太詭異了!
怎麼說呢?
先不提她跟變了個人似的。
就論頭兒明明是正宮的地位,卻對所有靠近宋憐的人隻有小侍的度量,還一天天穿的越來越豔麗,一副招蜂引蝶的勾欄做派……就讓人非常、非常難接受!
還她們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鐵血将軍來啊!
那個“活閻王”到底去哪了?怎麼穿個男裝什麼都變了?
可偏偏,當事人扮的很開心!
宋碧冼每天樂此不疲地整各種幺蛾子,吸引主人的注意,氣得李景夜每天都把她脖子上的“狗鍊”扯得锒铛作響!
對,就是狗鍊!
這隻狼狗這些天跟被人下了降頭似的,傷還沒好全,就知道嘤嘤唔唔,挑這挑那!
一會兒,要坐在他懷裡吃飯讓他喂;一會兒,要他給她買更多好看的新衣裳;一會兒又故意在外面抱着他的腿,非要就這樣躺在上面睡一會兒。
這不,今天宋碧冼又要鬧着,非要吃李景夜嘴裡的東西。
她直接往他懷裡一坐,就張着嘴要去叼。
李景夜實在是被宋碧冼沒皮沒臉的纏法惹煩了,這人總是在外面就開始動手動腳,投懷送抱,連花樓的哥兒都沒她風騷!
“夠了!給我滾去床邊跪着!”
他不敢讓一個将軍真的對他一個前朝罪奴下跪,隻得讓宋碧冼跪去床邊,晾着她,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可惜這宋碧冼的臉皮是城牆做的,怎麼罰都沒用。
她離開李景夜去跪着的時候,一步三回頭,一副可憐兮兮被主人抛棄的棄犬模樣;等李景夜真的心軟,讓她起來了,她又搖着尾巴歡欣地湊過來,熱情地親吻他。
到底哪個部族的胡人是這樣的了?
不要再給胡人的奔放抹黑了,行不行?行不行?!
這種令人扶額長歎的日子,直到他們坐馬車轉水路,乘船離開危險地區才結束。
船上的人,也随着碼頭的停靠換乘,漸漸全都替換成了自己人。
宋碧冼與幸存的部下彙合,确認了越族的傷亡情況尚可,這才稍稍放心,恢複了往常一貫的行事風格。
原來宋碧冼回程的路上一路受到截殺。
她們為了保護越族的族人,隻能把大部隊分開,分别扮作一小批一小批的胡人商販,陸陸續續地轉移到涼城内,再分不同的時段離開。
宋碧冼也是胡人,她可以易容,卻沒法改變自己的瞳色。
她的特征太明顯,有身受重傷,隻好扮作胡姬,坐在駱駝上不下來,好壓一壓高挑的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