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任詩怡?”周慧卿回想了一下,“任家就一個孩子,先前是把任詩怡當繼承人培養的,她手底下項目不少的。但這一兩年間,卻不怎麼能見到她露面了,奇怪得很。”
“是不是和前男友分手以後,她才減少露面的?”
“對,别說什麼減少露面,任詩怡從那以後可以說就沒露過面。所以大家都覺得她是因為失戀受了打擊嘛,何況當時他們本來都要訂婚了。嗨,不過也都是口口相傳,不知真假,我們跟人家又不熟,也不好瞎打聽。”
“你不覺得這事有點奇怪嗎?”傅青頌反問。
“哪裡奇怪?”周慧卿頓了頓,忽然反應過來,“你不會覺得任詩怡的前男友是……”
“秦程。”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隻是一個非常笃定,一個驚訝不已。
“我有點想不起來了,過去咱們公司和他們那邊業務往來少之又少。”周慧卿絞盡腦汁地回想着,“而且秦程的勢頭起來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再往前估計也沒那麼多人關注他……”
“如果他真的是任詩怡打算訂婚的前男友,那麼在他們那個圈子裡應該還是有人知道的。”傅青頌說,“隻是我們沒有直接關系,不能去硬打聽。萬一他們之間的往事真的特别不愉快,會對任詩怡造成二次傷害。”
周慧卿不愧是見慣風雨的人,很快就鎮定下來:“要是按照這個思路,他倆之間的往事很難愉快,要不也不至于遮着掩着了。”
可這事怪就怪在,任詩怡在傅青頌印象裡是很驕傲的人。
無論他們以前是利益聯結還是自由戀愛,說到底也不過是段感情罷了,行得通則行,行不通就好聚好散,傳聞裡的那些說法,讓傅青頌覺得多少誇張了。
傅青頌還小的時候,跟着趙伯峻夫婦出去吃飯,同任詩怡在飯局上見過幾面。那時傅鸢都還沒出生,飯局上年齡相仿的小女孩很容易玩到一起去,傅青頌依稀記得當時的任詩怡是個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又是家中獨女,按理說被保護得很好,相信任氏夫婦不至于為了利益就逼迫她同人婚配。
可如果是兩廂情願,又怎麼會走到這種程度的不歡而散呢?任氏的企業同“益揚”之間應該并沒有利益沖突,何況秦程業績做得再好到底是給人打工,就算有沖突也不至于會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突然決裂。
不過就像周慧卿說的,這是說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其中内情很難得知。傅青頌遂暫時将此事放下,打算有合适的機會再推進。
轉眼就到了該着手籌辦論壇的時間。
傅青頌回學校後就等到機會同院長見了一面,沒想到對方對這個主題展現出極大的興趣,表示很願意參加,甚至提議由H大出資、騰場地,同平大合辦。
H大的招牌是響亮,可如果要直接把辦會的場地都挪過來,那又是另一說了。這樣一來,雖然名義上是聯合署名,但實際上的承辦方就成了H大。
這麼好的機會,平大自然是不願意讓功與他人的。傅青頌不好一口回絕,隻能說她沒有決定權,還要再回去同平大商量,實際上她知道,這事根本就不合理,她開不了口。
院長這是自己有想法,但他也知道這件事不好開口,于是幹脆将這燙手山芋丢給傅青頌,看她怎麼處理。能成最好,成不了他也沒有什麼損失。
現在兩邊都是傅青頌的學校,而兩邊的人,傅青頌都得罪不起。
棘手的事情一件件堆積,個個都看似沒有解決的出口,傅青頌都快麻木了。正巧秦程這個時候告訴她自己在H市,想約她出來吃頓飯。
可真被周慧卿給說中了。
“扶峻”的處境就是她的處境,傅青頌實際上沒有拒絕的餘地。
她給自己做工作,左右隻是吃頓飯,見不見他不都得吃飯嗎?傅青頌簡單收拾了一下,把餐廳定位發給已經搬出宿舍的室友,然後跟去見心意難測的甲方一樣赴約。
傅青頌下午剛去見了院長,穿着上稍微正式了點,匆忙趕到餐廳的時候還真像剛下班又要接着應酬的社畜。
她穿着這套黑色過膝傘裙配襯衫出現的時候,就連秦程都怔了一下,還以為她今天出去面試了。
“沒有,就下午處理了點事情。”傅青頌坐下來,含糊帶過。她不想在他面前過多透露關于自己的事。
她現在看到他就會想起偷拍照片的事情,繼而就是一連串疑問冒出來——秦程的助理到底是不是在蹲點?如果确實是在蹲點,目标到底是她,還是陸尹珩,還是兩者都有?“益揚”和“平陸”有不可調和的利益沖突嗎?
她想起今天樊時歡給林可夢的答複——酒店門口的監控調出來了,隻能拍到秦程的助理坐在車裡舉起手機的動作,但無法判斷他到底在操作什麼。就算監控正好拍到傅青頌和陸尹珩走進酒店的畫面,也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和傅青頌之前說的一樣。
樊時歡比她們想得還要更深一層,他主要是站在商業競争的角度考慮:“看圖說話又不難,故事編出來自然有人會相信。再說誰也不知道他打算那這些照片做什麼,真想整你的人能花十年時間去布局,畢竟人都有低谷的時候,到時候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前後相連,就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樊時歡沒有偶然發現這件事呢?她和陸尹珩是不是一直就要被蒙在鼓裡?
如果她将來不打算接受和秦程發展,他是不是有一天會拿這些東西做文章?
可如果他們關系發展了又能怎樣?文章還是他想做就能做,到時候他們關系比現在更親近,他能做手腳的地方就更多,她真能接受身邊是這樣的人嗎?
一切看似都是她順任想象力才看到的猜測,可傅青頌仍忍不住心底發寒。
她這頓飯吃得心不在焉,饒是個人都能發現。
秦程看了她一眼,看似抛出一個機會:“你有什麼要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