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不正常情況,那就各有各的難處了。偏偏這種情況多了以後,人人都以不正常為正常,那就很可怕了。
薛楠這頓飯吃得悶悶不樂,也不敢說太多,畢竟她信不信得過傅青頌先不說,周圍還有很多人在吃飯。
她主動把話題移開:“一會兒吃完飯我就去咖啡廳,免得他們忘了,到時候弄得手忙腳亂。”
傅青頌往窗外看了一眼。這個季節的平州晝夜溫差很大,晚上要穿外套,中午卻依舊炎熱。
“這麼熱的天,估計要來回跑幾趟取咖啡吧。你多叫幾個同學去,盡量少跑幾趟。”
“沒關系,做會務嘛,是這樣的,再說陸學長給的實在是太多了!”薛楠咧嘴一笑,“咖啡廳的員工也會幫忙,都說好了的。大家齊心協力,也用不了幾趟。”
傅青頌不負責這部分經費,聽到這個消息她驚訝了一下:“你們的勞務費,不是學院批的嗎?”
問完她就想起來,先前商量流程的時候,陸尹珩好像是說過,多出來的勞務也可以走“平陸”的經費。
“學院也批了一部分,但這次會議陸學長不是贊助方嘛,他說我們在課業之餘過來幫忙也很辛苦,這次論壇規模又大,就說給我們把勞務費翻倍。”薛楠頓了頓,湊近些說,“現在大家都說‘平陸’的員工福利一定很不錯,好多人打算投簡曆呢。”
“他可真會趁機收買人心。”傅青頌說,“不過你也研三了,如果不打算繼續升學,也是時候找實習了。”
說到這個,薛楠的神色又黯淡下來:“嗯,如果我有時間,寒假也想看看合适的實習。”
快吃完午飯的時候,傅青頌收到一張來自工作人員圖片,拍的是重新布置好的茶歇大廳。
傅青頌對薛楠說:“人幹活餓得快,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出來多吃點茶歇點心。”
薛楠有點不好意思:“那我真成學術蝗蟲了。”
傅青頌滿不在乎:“這有什麼,我讀研的時候吃茶歇吃得最歡,不然總不能餓着吧。下午還有小蛋糕、大泡芙和芝心蛋撻,是在西門外面的點心店訂的,我上大學的時候就特别愛吃這一家。”
薛楠眼睛放光,很雀躍地歡呼了一聲:“好耶!”
傅青頌經過今天這一遭,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陸尹珩這幾年仍是那樣的意氣風發了——不失冷靜沉着,但骨子裡仍是當年那個驕傲的少年,仿佛歲月的流逝隻是不斷将美好的品質在他身上疊加,原有的品質和性情卻不曾有半分消損。
如果每年都有像薛楠這樣充滿活力、頭腦靈活的年輕人進入公司,和這些人相處,他應該很難思想陳化吧,不如說這也是他樂于不斷吸取新鮮血液進入公司的原因之一。
相較之下,她的圈子是相對固化的,眼光也很容易陷于一隅。即便是給本科生做助教的那個學期,同他們也隻是老師與學生的關系,不曾産生太多的思想共振。
他不言不語地孤身走過那些年的艱辛,傅青頌此刻反而有些羨慕了。
吃過午飯後,傅青頌回到酒店休息,發現手機上多了幾條來自秦程的消息。
秦程:“你回平州了?”
秦程:“晚上一起吃個飯?”
傅青頌:“晚上有學者聚餐,我走不開。”
秦程:“那明天中午一起吃,我去找你。”
傅青頌這裡忙得不可開交,又要聽會又要做會務又要盯流程,還要抽空和學者社交,若是有時間還想休息一會,哪裡有這個閑空,她索性婉拒了秦程的邀請。
秦程的語氣不容拒絕:“就在你學校附近,吃完就送你回去。我明天正好在附近辦事,中午那會有空。”
傅青頌有些莫名的火氣竄上來,回複的語氣不免加重了些:“我沒空,謝謝。”
秦程不可能察覺不到她語氣的生硬,不過并不太在意:“你的發表在今天下午,明天出來吃個飯不會耽誤的。平大西門外有不少餐廳,想吃什麼我讓助理去預定。你們上午的會議11:30結束,我會準時過去接你,會議地點是海報上的寫的位置?”
“别,我們西門口見。”傅青頌趕緊制止他,冷嘲熱諷地說,“你消息真是靈通。”
他也不藏着掖着:“頗具規模的跨學科論壇,讨論的又是時下熱點問題,議程也公開,想知道并不難。這場會上,你的熟人應該不少吧?”
他這是話中有話,陸尹珩的名字就挂在上頭,在議程上還排在前面,秦程不可能看不到。但他怎麼想是他自己的事,與傅青頌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