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卿冷笑一聲，這次是頭都沒擡：“這就跟大學必修課考前透題一樣，能給個方向讓你自己悟就是好消息了。這種人要是咬死不透題，你别想摸到他們的心思，更别提命門。”

“照你這樣說，他的打算就隻有一個了。”傅青頌盡管很難相信，但此刻還是不得不往那個唯一的方向猜測。

“年輕人，有時候要自信一些。”周慧卿合上電腦，開始對着鏡子整理儀容，“一會你先下去，我盡量找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離你近點，也好聽清你們在說什麼。你放心，涉及到關鍵點的時候，我會出面的。”

現在，傅青頌就在樓下坐着，傅鸢打來視頻，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天。面前擺着一盤洗好的葡萄，但她一點吃東西的心思也沒有。

她是按照正點通知陸尹珩的，等他來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就算到時候場面真的太膠着，不得已的時候再拉陸尹珩進場，也算是她努力過。

傅鸢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姐，你能不能理理我，我起了個大早給你打電話，你就這個态度，我強烈抨擊你。”

傅青頌看了一眼時間，現在S國上午九點多，對她來說倒真是“起了個大早”。

“你剛說什麼？”

“我說，你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啊？我之前給媽打視頻的時候，她說你現在有情況哦。”

傅鸢的語氣裡都帶上波浪号了，傅青頌敷衍地假笑了一下：“放心吧，馬上就沒有了。”

“為什麼？我周圍留學的同學都有人在傳了，我還以為我要有姐夫了呢。”傅鸢說這話的時候，沒來由顯得有些心虛。

傅青頌啞然，随後說道：“我認為，幾個月發展出來的姐夫有些倉促了。”

“好吧……話說你臉色看起來怎麼那麼不好，是不是開會太忙了？我前幾天看到你的會議發言了，你很帥耶！”

“就還好吧！”傅青頌學着她的語氣說道，“姑姑現在有空，你要不要跟她聊一會？”

“啊不要，我還沒做好準備。”

“這需要做什麼準備？”

傅鸢臉上的笑意緩緩變淡，最後褪去。

她醞釀了一下，才說：“我知道家裡現在情況不好，爸媽每次跟我打視頻都有種強顔歡笑的感覺。他們現在明明在很艱難的階段，但是為了讓我安下心來好好讀書，卻要打起精神來演戲，我覺得這樣也挺累的。”

傅青頌是真沒想到她會現在突然說這個。

“但你不用也像他們一樣安慰我。”傅鸢搶在她開口前說道，“我就是想問問家裡好不好，你好不好，看見你們都沒事我就能安心了，别的真的不重要。我會給你打視頻，也是因為跟你聊天沒什麼負擔，你看你從接起視頻到現在都沒笑一個。”

傅青頌問：“我剛才不是笑了嗎？”

傅鸢說：“那麼假，你騙鬼也要用點心吧。”

傅青頌：“……”

她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又和傅鸢說了幾句，傅青頌看見秦程從門口走進來，就匆忙說：“我還有事，有時間再聊。”

“哎不是我還沒說完，我前幾天……”

傅青頌挂斷視頻站起來，看着秦程徑直走過來。

平時照常寒暄的話語，在他面前卻總是很難說出口。

傅青頌不願意勉強自己，索性将話題往公事上引：“姑父還沒回來。讓你提前過來，是因為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我們去那邊吧，安靜一點。”

傅青頌的事情，外人傳來傳去，早有耳聞。此刻秦程過來，旁人連聊天的聲音都壓低了幾分，早就把注意力放到他們兩人這邊了。

一樓角落裡是書房，書房外面有張小沙發，比較避人耳目，是當初傅鸢為了追求“格調”特地辟出的讀書角。

她不在家，書架上的書和各種精心搭配的擺件都落了灰。不過傅青頌既然早作了安排，還是簡單收拾過的。劉姨注意到傅青頌要等的客人來了，按照他們之前說好的上了兩杯茶水。

遠離了旁人的視線，傅青頌這才能重新整理思緒。

秦程等着她開口，不急不緩：“有何指教？”

傅青頌剛要張嘴，就被另一邊再次傳來的喧鬧聲打斷。

她聽見那邊有人發出驚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然後就是熟悉的男聲開始說話，不過那人很快又道出一句“失陪”，自顧自地到處找人。

他中間被周慧卿攔住了，兩人交談了一會，傅青頌越聽越不對勁，繞過被遮擋視線的屏風，和來人面面相觑——樊時歡？

他怎麼在這兒？

樊時歡沖她揚揚眉，那樣子像在為她的出乎意料而得意，随後，他又緩緩搖了揺頭。

秦程起身，和樊時歡照面：“樊公子是我請來的。和我們今天要談的合作有關。”

傅青頌有那麼幾分鐘是慌亂的。他什麼意思？這和他們說好的不一樣。

她将不解的眼神投向周慧卿。

“青頌，有時間來一下嗎？傅總在找你。”周慧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