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回平州工作嗎?”他甚至往後讓了讓,又換了個話題,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都是傅青頌一個人的幻覺。
“不知道,以後的事誰說得好呢。”
她工作的事是急,但也沒那麼急,要是按照原計劃在明年夏天畢業,還能再把工作的事擱置一下。但傅青頌自回國以來思來想去,到底是不想繼續在學校裡消磨時間了,讀博不是什麼好捱的事。
要是下半年畢業論文的外審結果順利,也許她能提前畢業,那麼其實現在開始找工作也不算早了。
不過這些,都沒必要對秦程說。
“平省這些年發展勢頭一直不錯,地理位置也優越,其實你也可以考慮一下。”秦程建議道。
平省是傅青頌的家鄉,當然是她優先考慮的地區之一,但這些事也沒有被秦程知道的必要,她怕透露信息後再被利用。
她正謹慎地和秦程僵持,忽然看見一輛黑色阿斯頓馬丁緩緩停在橋頭下面的拐角處,緊接着樊時歡下來,倚在車身上往這邊看。
石橋前後連接的路是人行道,車開不上來。
傅青頌看見他站在原地等待了一會,然後滿懷不耐地揚揚手喊道:“傅青頌,幹什麼呢?傅姨找你半天找不到,叫你送完人趕緊回去。”
姑姑找不到人會叫樊時歡這個第一次上門的客人出來找她?鬼才信這個借口。
不過傅青頌有理由從秦程這裡脫了身,如果她想得沒錯,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單獨見面。
她上了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撥通給傅鸢的語音,一副教訓人的架勢。
傅鸢得知前因後果,撇撇嘴道:“我剛才就要跟你說這件事嘛,是你急急把視頻挂斷。再說,我有數的,我又沒洩露什麼。”
“你是怎麼知道秦程的聯系方式的?”傅青頌問。
“嗯……我一個同學家裡跟秦程認識,他家生意做得也挺大的,說咱們家被人卡着喉嚨這麼久,要不就是得罪了人,要不就是提的條件對方不滿意,我就想能不能從旁試探一下。”
傅青頌深吸一口氣,連名帶姓地叫她:“傅鸢……”
“啊啊你别急着罵我!我隻是覺得自己年紀小,說不定對方覺着我沒腦子,就放松警惕了呢。”傅鸢慌忙補充道,“至于那些和你有關的話……我知道你們都顧念體面,要留一線的,所以很多話站在你們的角度不好說,我是小輩,我去說就沒什麼問題了。”
“你以為他看不出你在試探他嗎?”傅青頌不知道是酒後吹了風還是生氣導緻,現在頭隐隐地痛。
“我有分寸的,既沒洩露要緊的事,也沒真的激怒他。而且我想讓他知道,就算他打着聯姻的心思來跟你談戀愛,我們也不會由着他胡來,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人,還不一定誰拿捏誰呢。”
“那後來呢?他有沒有回複過你?”
“沒有,我就跟加了個假号一樣,發的東西他一句都沒回。”
“傅鸢,立刻把他删掉。還有,你那個同學以後也不要來往了。”
“哦。我要是聽你的話,這件事能不告訴爸媽嗎?”
“看你表現。”傅青頌說道。
她挂掉電話,傅鸢很快給她發送截圖,是她删除秦程的畫面。
盡管這隻是單方面的删除,但這意味着秦程無法給她發送消息了,除非他消息發送失敗後察覺被單删,再專門把傅鸢加回來。傅青頌想,他應該還不會做這種事吧。
想到這裡,她又開始難受了,總是覺得不能完全放心,可她又沒辦法要求秦程按她的心意做事。
她嘗試移開注意力:“陸尹珩還沒走嗎?”
“沒有,他和趙伯父還在商談合作的事,抽不開身。”樊時歡說。
傅青頌心煩意亂地把車窗往下放了放:“轉幾圈再回去吧,我要醒醒酒。”
現在這個狀态回去,被家裡人看到肯定又少不了解釋。她現在很疲憊,也不想演戲。
“你是喝暈的,還是氣暈的?”樊時歡在原應直走的路口轉了彎,很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
傅青頌很納悶:“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起我小時候也總被我媽當槍使,幹過很多沒皮沒臉的事兒。大人談生意時要維持面子,很多話即使心知肚明也不能直說,可是小孩子說出來就好像沒那麼嚴重了。你不用太擔心你妹妹,她尚未涉足其中,秦程暫時不會拿她怎麼樣的。”
傅青頌輕歎一聲:“但願吧。”
樊時歡頓了頓,問她:“林可夢已經回去了?”
“她剛才已經到家了。”傅青頌看了眼手機,也覺得他很好笑,“你自己不會問問嗎?”
這句話一問出去,樊時歡的臉就有些挂不住。林可夢并沒有和他确定關系,傅青頌好像又總對他有意見似的,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在傅青頌面前提起這茬總有點……心虛。
他臭着臉不再說話,傅青頌就覺得更好笑了。
“你有什麼打算嗎?”她問,“秦程這一手可不怎麼實誠。”
“這次對峙把樊家和陸家的關系挑破了,往後怕是不那麼好防住他,不過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杞人憂天沒有用。”樊時歡說道,“你也不用太感謝我,秦程有句話說得不錯,商人都是逐利的。我媽年紀大了,這陣子頻繁住院,公司内鬥得很精彩,這是個順勢改組的好節點,單看誰能抓住機會了。”
撇去他的自信發言不說,她有點好奇:“你不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