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什麼氣勢地罵道:“不聲不響離開那麼久,一回來就拆我們的神像,真是作孽!”
伊安挑眉:“恐怕和你們說我要走你們也不會在意,甚至還會在我離開第二天一起慶祝,有什麼必要知會嗎?”
老人被氣的說不出話。
伊安又回頭重新看向碎落一地的雕像:“是祂先騙我的,要不是這片大陸找不到神明居住的地方,我也不至于拿雕像洩憤。”
伊安擡頭看天:“有時候我真覺得神根本不存在。”
所謂神明啟示不過是個同樣無聊的人對他開的玩笑。
伊安轉身離開,沒人敢攔。
*
回去的路上伊安沒再趕時間,慢吞吞走着,速度比一開始返回故鄉時還慢上許多。
他正在思考今天的晚飯要吃什麼。
以往都是國王直接安排,他已經很久沒思考過這種問題了,更别提親手去做。
伊安的廚藝不算太差,但也絕對說不上好,隻要吃不死人,他都能接受。
沒記錯的話,他瞄過一眼的田裡不隻有雜草,還有幾根不太明顯的土豆苗,說不準已經能吃了。
解決了晚飯問題,伊安腳步輕快不少,慢慢加快回去的速度。
沒走多久,路盡頭傳來一個男人的咒罵聲:“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人物了?”
伊安豎起耳朵,準備給無聊的路程添點打發時間的東西。
男人繼續罵道:“臉倒是不錯,還真有幾分少爺樣子,隻是有哪家大人物會一個人跑到這種窮鄉僻壤,你扯謊也要動動腦子吧?”
聲音已經很近了,伊安沒拐彎,選擇繼續往前走,很快就看見一個四肢健碩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他身後還綁了個人。
伊安不久前剛見過的人——賽爾維斯。
見有人走過來,男人不客氣地啐了口唾沫,罵了句髒話:“不把老子當回事兒嗎?沒看到我們在這兒幹正事嗎,信不信火起來老子連你一塊搶!”
伊安認出來了,這是很久之前經常在他家附近晃悠的強盜。
畢竟他家真的很偏僻,伊安在那裡定居沒多久,這塊地方就被路過的強盜看上,準備搶過來當根據地。
在伊安身上吃了教訓後他們安分很多,平常走路都開始繞着這塊,沒想到現在伊安才離開三年他們又敢來了。
不過也挺合理,比起他幾乎半年去一次的村子,這群強盜肯定比村民先發現他不見了,卷土重來隻是時間問題。
伊安隻是路過,也沒想鹹吃蘿蔔淡操心,面對嘴臭的強盜無所謂搖頭,繼續往前走。
他已經重新帶好鬥篷,強盜顯然沒認出他,不久前親眼見他穿上鬥篷的賽爾維斯卻已經認出了他。
“伊安!”他大喊,“這群人偷你的東西!”
“我的……東西?”伊安像是沒聽懂,拉下鬥篷,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強盜頓時瞪眼,終于意識到這個殺星又回來了。
賽爾維斯撞開按住自己肩膀的手,跌跌撞撞跑到伊安身邊,“對!我當時正準備幫你最後收拾一下東西就走的,但是他們突然闖進來想搬走你的東西。”
賽爾維斯抹了把臉,臉上的灰因為這個動作被抹開,讓他徹底變成了大花臉。
他掉着眼淚,一副很委屈的樣子:“我想攔住他們,但是他們手上有刀,我打不過他們……”
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有一道血痕。
伊安看向瑟瑟發抖的強盜,眼神平靜仿佛在看死物:“他說的是真的?”
“我、我們——”強盜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四肢并用往後爬。
伊安步步逼近。
強盜怎麼可能逃得走,他們甚至都不敢真的跑,隻能眼睜睜看着伊安走到他們身邊蹲下。
一縷黑色發絲從伊安耳邊落下,貼在他頰側。
男人薄唇微抿,等待他們的回答。
比嘴硬的強盜更先開口的是從他們口袋裡滑落的錢袋。
伊安認得錢袋上的花紋,是他打魔王前忘在床頭的路費,答案顯而易見。
強盜現在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伊安的匕首已經捅進他驚恐張大的嘴裡,割下了他的舌頭。
“如果連自己的罪孽都不敢承認,這條舌頭也沒什麼留着的必要了。”
他撿起錢袋,思索一會兒猶覺不夠從強盜身上又摸出他本人的錢袋才重新起身:“這是罰款,滾吧,下次再見到就不止是舌頭了。”
強盜連滾帶爬地跑了。
賽爾維斯立刻迎上來,圍着伊安轉圈:“伊安你真的好厲害!我都沒看清你是怎麼做的,那個人嘴裡就都是血了!”
伊安總覺得他像條狗在對自己搖尾巴。
這頭靓麗的金色頭發也确實很像某種犬類。
伊安煩不勝煩,迅速和賽爾維斯拉開距離:“你身上好髒,離我遠點。”
賽爾維斯大概在強盜手上吃了不少苦頭,身上沾了不少土。
他有些局促地站好,完全沒有剛見面時倨傲的樣子了,乖巧得不像話。
伊安稍微有點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