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爾維斯像是面團一樣任他揉圓搓扁,臉頰被捏的通紅,看上去格外可口。
這個形容詞放在人身上很奇怪,但伊安看到他就想起了蘋果派,所以自認為這個評價還算貼切。
他玩夠了,又恢複到之前疏離冷漠的樣子,雙手自然垂落在胯部。
賽爾維斯心滿意足,忍不住拉踩起一旁爛醉如泥的菲尼克斯:“他好吵呀,伊安——”
他的聲音黏黏糊糊的,嗓子活像粘了蜜糖,比旁邊喝酒後吐不出正常音節的菲尼克斯還要誇張。
伊安瞥了眼毫無自知之明的家夥。
賽爾維斯诶嘿一笑。
伊安懶得管他,準備把狼狽的菲尼克斯送回去。
賽爾維斯主動請纓,接替他的工作。
伊安樂得清閑,甩掉一個燙手山芋後自己先悠閑地回家了。
等賽爾維斯處理好回來時,伊安已經躺進被窩了。
——賽爾維斯的被窩。
賽爾維斯手上還抱着剛收下來的伊安的床鋪,他小心翼翼地把床鋪放到床上,沒出聲提醒。
“這麼看來菲尼克斯還是有點作用的嘛……”他小聲嘟囔,到底是做了回黃雀。
精靈族的酒雖然沒讓伊安像菲尼克斯那樣醉得一塌糊塗,但還是讓他的思維混沌不少,不再清明的眼神就是證據之一。
睡在他的床上也是證據之一。
賽爾維斯現在的床鋪是伊安很久之前睡的,即使在遙遠的鄰國王都住了三年都沒能磨滅他對它的熟悉感,意識遲鈍的情況下直接就睡了上去。
不過他還是記得這床現在是屬于賽爾維斯的,聽見對方進來的腳步聲稍微往旁邊讓了讓。
賽爾維斯心裡的欣喜還沒來得及浮于臉上,伊安又躺了回去。
賽爾維斯急了,活像肉骨頭還沒叼進嘴裡就被主人搶走的小狗:“诶诶!不是!不是都準備讓給我睡了嘛,伊安你怎麼能突然躺回去!”
伊安一巴掌拍開他蠢蠢欲動想推開自己的手,眼睛困倦地閉着,沉聲道:“安靜,睡覺。”
賽爾維斯癟嘴。
睡覺?上哪兒去睡覺?
他沒敢直接說出來,但是哪怕不講伊安都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五感都比平時遲鈍不少的情況下,伊安并沒有發現賽爾維斯已經把屬于他的床鋪帶回來了,兀自賴在對方床上,不管賽爾維斯怎麼哄都不願意起來,難得的表現出幾分孩子氣。
孩子氣?
賽爾維斯怔然,視線落在伊安的年輕俊美的臉龐上,後知後覺意識到他的年紀。
賽爾維斯掰着手指開始算:“八歲孤身一人離開王都在這兒生活八年,十六歲覺得無聊去砍魔王,又被忽悠着背井離鄉在另一個國家待了三年……”
他的聲音很小,很多幾乎隻是吐出一個氣音,在昏昏欲睡的伊安身邊小心謹慎地顯現自己對他的了解。
甚至有一些伊安自己都記不清的小事也被他碎碎念地說笑一樣吐了出來,倘若伊安現在是清醒着聽到這些,恐怕早就皺着眉頭把賽爾維斯綁起來,逼問他究竟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了。
那時賽爾維斯估計也隻會哭唧唧地說是神谕轉達他的。
至于伊安信不信——答案很明顯,他信不信取決于想不想,想的時候能因為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徒步跨越兩個國家,不想的時候也能毫不避諱地劈碎村子裡的神像。
賽爾維斯很久不提神谕這回事也是被村子裡神像的慘狀給吓到了,懷疑要是自己繼續以神谕為憑證逼迫伊安收留自己下一個碎的恐怕就是他。
當然,現在的賽爾維斯還不至于想的這麼遠,他把聲音壓得這麼輕純粹是因為伊安想睡覺,而他不想打擾到伊安而已。
在連續算了好幾次之後,賽爾維斯終于願意相信自己得到的答案——伊安現在才隻有十九歲。
他一雙眸子睜得老大,完全不能接受伊安的年紀放在一般人家裡隻能算是剛出茅廬的小毛孩,應該是不知天高地厚總想出去闖一闖的性格。
而伊安呢?完全是不動如山的老前輩樣子,無論别人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同一副表情,冷眼旁觀賽爾維斯又撒嬌又撒潑地胡鬧。
賽爾維斯有時候都會想把他拉去看看是不是面部神經有問題。
唔,該說沒人疼的孩子果然早當家嗎……
賽爾維斯皺着眉頭想,忍不住伸手戳戳伊安的臉頰肉。
肉不多,壓下去的時候可以直接摸到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