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魔法朝伊安所在的方向轟炸,但每一次都在快要觸及到他衣角時被輕松躲開,好似吓唬人的無用擺設,隻能作為禮炮為他歡呼喝彩。
精靈開始窒息,眼睛向上後翻,合不上的口中吐出一小截舌頭,有唾液自嘴角溢出。
伊安嫌惡地松手,将他甩在地上,而後掏出一塊幹淨的布帛為自己擦手。
他環顧一圈:“沒事,既然他說不出來那就換一位,在場還有很多剛剛站起來想要發言的精靈呢。”
所有人身體一僵,動作整齊劃一地倒進座位中,在場隻剩下伊安和菲尼克斯還是站着的。
伊安眉毛輕挑:“果然,能用武力解決的事是最簡單的,能動手就沒必要動口。”
他将擦手的布帛扔到精靈長老的臉上,而後再次看向菲尼克斯,“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很擅長把簡單的事情弄複雜,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不應該犯這個錯誤。”
他慢慢走到菲尼克斯身邊,“你覺得為什麼每一任精靈王都是血脈最純淨的?”
菲尼克斯的眼眸閃過一抹異色,但他沒有開口,等着伊安給出答案。
伊安說:“血脈最純淨的精靈對光元素的親和力最高,最能打而已。”
諾德森那三年還是讓伊安學到了不少東西的,他曾親眼見證一個弑父的人坐上王位,用雷霆手段清理掉所有的反對者,将整個國家牢牢控制在手中。
伊安覺得菲尼克斯可以向阿利斯泰爾學學,不要讓手底下這群蠢貨再像今天這樣出言不遜了。
或許菲尼克斯需要一個人為的動力。伊安想。
于是他道:“我可以暫時收回我的答案。在你真正成為精靈族的王之後,你可以再對我問一次同樣的問題。”
“說不定我會看見你的毅力,給你一個不一樣的答案。”伊安加重了最前面三個字的語氣,既給對方留下了小小的希望,又沒把話說得太死。
他知道人總愛挑些自己喜歡聽的,就像賽爾維斯,說不定身為精靈的菲尼克斯也是如此。
他的猜測沒錯,菲尼克斯好像完全沒有聽見“說不定”這三個字,眼睛亮得吓人。
精靈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許諾:“當然,我會的。”
“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處理。”伊安拍拍他的肩膀,這次是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菲尼克斯沒攔他,因為他說得對,有些事情還是自己親手處理比較好,不然他就也隻是從生命樹的蔭蔽走到了伊安的袒護下而已。
伊安順利回了自己的小屋,剛進門就看見了個蹲在卧室門口拿着根樹枝不斷比劃的金毛。
他略有些疑惑,腳步壓得很輕,幾乎是悄無聲息地繞到賽爾維斯身後去看他究竟是在做什麼。
賽爾維斯在地上亂畫。
枝條被粗粝的地面磨破留下黏膩的汁液,這些汁液被他當做墨水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濕漉漉的印子。
他已經畫到第五百個圈了,每一個圈都比上一個圓潤飽滿,賽爾維斯已經開始不滿足于繪制這種簡單的東西,伊安靠過來看的時候他正準備畫一個完美對稱的心形。
“要是成了,今天晚上我就在伊安要吃的甜點上用奶油擠一個。”
伊安聽見了他的喃喃自語。
他有些疑惑:“為什麼甜點上要畫愛心?”
賽爾維斯眉飛色舞:“你不懂,這是能讓甜點變好吃的魔法,伊安一定會喜歡的!這可是茱恩大嬸悄悄告訴我的,她說每次她丈夫吃到這樣的甜點,眼淚都會被好吃出來呢!”
伊安抿嘴,半信半疑:“我不覺得我會哭。”
“嗐,又不是做給你吃的我管你哭不哭,隻要伊安——”
賽爾維斯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卡殼了。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聲音有點熟悉,小心翼翼地擡頭去看,猝不及防對上那雙下垂的翠綠色眼睛。
“伊安!”他吓得手上的樹枝都掉到了地上。
伊安站在他身後,彎腰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完全沒有在意賽爾維斯那一幅見鬼了的表情,還沉浸在他剛剛說的能讓人好吃到流淚的甜點上。
他表情為難,像是做出了極大的讓步:“雖然我不太想哭,但要是東西真的能那麼好吃的話我不介意掉一兩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