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到此終止,蓄着山羊須的老者收回留影石,一雙銳利似鷹的眼眸望向跪在殿中的青衣少女,冷聲喝問:“你還有何話說?”
溫舒容連連搖頭,“畫面中的人不是我,是别人假冒的!”
大殿内,一位面目溫婉,梳着飛仙髻的女修緩聲道:“溫師侄,你可知整個藏寶閣均設有破妄陣法,一切幻術在閣中均不起作用。”
“可弟子真的沒有偷盜鎮魔塔。”
殿内上首位置,宗主洛婳面無表情道:“溫舒容,你若交出偷盜的寶物,尚可從輕處置,否則以叛宗罪論處,廢除修為,押上戮仙台,明正典刑!”
溫舒容心内浮現出一絲絕望之意,此事根本不是她所為,她難道能憑空變出個寶物來,交給宗門麼?
如此想着,便聽一道極為熟悉的清冷之聲自殿外傳來。
“弟子可以作證,溫師妹昨夜一直待在洞府中,并未去往藏寶閣。”
秦霓雲身着一襲素白衣裙,走進了大殿内。
看到她,洛婳有些意外。
“霓雲昨夜和溫師侄在一起?”
“不,昨夜弟子在自己的洞府内。”
“那你如何證明溫師侄也待在洞府中?”
秦霓雲掀開右手衣袖,露出了一截紅繩,同時走至溫舒容身旁,執起其右手,掀開衣袖,露出了相同的一節紅繩。
“此物名為牽絲引,宗主和衆位長老想必都認得,戴上後,可相互感應方位,因此我可以确定溫師妹昨夜沒有去過藏寶閣。”
聞得此言,蓄着山羊須的老者淡聲開口:“秦師侄,這隻是你的一面之詞,聽回來的弟子說,你和溫舒容在秘境内一直同行,想必關系匪淺,若說你為了包庇她而撒謊,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秦霓雲眉頭緊皺,“弟子從不說假話。”
老者冷哼了一聲,“溫舒容去藏寶閣,有留影石為證,再者,閣内設有破妄陣法,沒有人能做到假冒旁人身份而不被發現,對比秦師侄所說,老夫掌握的可是鐵證!”
話至此處,他冰冷的目光再次掃向跪地之人,“溫舒容,莫要抱有任何僥幸心理,迅速交出寶物!”
“鎮魔塔根本不在弟子手中,弟子如何交出寶物?”
溫舒容心緒極為複雜,她沒有想到師姐會來這裡,替她作證,心中感動之餘,也擔心師姐會被牽扯進這場巨大的陰謀當中。
殿内上首位置,洛婳凝眸看着跪在殿中,身姿纖瘦,面色蒼白,卻透着一股倔強之意的青衣少女,眸色微動。
良久,她做出決定。
“溫舒容涉嫌偷盜鎮魔塔,暫押于仙瓊大殿内,待查明此事原委,再做處置。”
老者有些不可置信,“宗主,明明已是證據确鑿,您為何......”
話至一半,觸及到洛婳冰冷的視線,他當即住了嘴,俯身行禮,表明再無異議。
洛婳不僅是淩霄宗宗主,更是大乘圓滿境大能,離飛升僅一步之遙,積威甚重,但凡她做出的決定,從無人敢反駁。
“事情就這麼定了,都退下吧。”
宗主下令,衆修不敢不從。
秦霓雲擔憂地望了一眼師妹,猶豫許久,最終随着衆人一起離開。
她知曉自身如今實力有限,不能意氣用事,否則隻會害了師妹,陷其于絕境當中。
......
半盞茶後,大殿内隻剩下了洛婳和溫舒容兩人,一時間落針可聞。
溫舒容眼角依舊挂着淚,她不知宗主會如何審問自己,但不論怎樣,她問心無愧。
今日之事,她大概能猜出來,是那幕後黑手設計陷害,可是她連天命玉冊四字都無法言之于口,又怎能讓宗主相信?
凝神思考間,下巴忽然被人捉住,她有些詫異地擡起頭,便見一枚墨綠色丹藥出現在視線内。
洛婳面無表情看着她,“服下這枚丹藥!”
“宗主,這是......”
“不該問的别問,你既然堅稱自己沒有偷盜鎮魔塔,那就服下此丹。”
“是,弟子遵命。”
話音方落,丹藥便被喂進嘴中。
溫舒容沒有咀嚼,整個吞了下去。
墨綠色的丹藥她以往并未看到過,不知有何功效,不過她并不認為宗主會害她。
以宗主的修為身份,真要她死,方才直接處置了即可。
丹藥入腹沒多久,溫舒容腦海一陣暈眩,接着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中。
洛婳接住暈倒的少女,揚袖一揮,在仙瓊大殿四周布下了一道封禁,緊接着單手掐訣,開始施展望神術。
此法是她早年間,在外曆練偶然所得,施展後,可無限制探知被施術者某個時間段的經曆以及心中所想,不過需付出一定代價。
而那墨綠色丹藥,為輔助此法之物。
洛婳雖為一宗之主,實力強大,積威甚重,但常年閉關,平日裡不怎麼過問宗門瑣事,亦甚少出面,宗内大小事宜基本是交由一衆長老處理。
溫舒容之名,此前她曾聽過,因其師尊月岚。
月岚修道資質絕佳,卻為這徒弟費了太多心思,到了幾近耽誤修煉的地步。
也因此,洛婳對于溫舒容,原本是有些不喜的。
不過今日在大殿上,她看到少女那股倔強勁兒,像極了曾經的月岚,為此,她改變主意,選擇付出些代價,動用望神術,查探真相。
如果溫舒容真是冤枉的,她自會替其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