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秦霓雲離開靜室,恢複了往日的清冷。
洛婳見她情緒已穩定,沒再阻攔她看望師妹。
笛靈滄瀾因契約的緣故,能清晰感受到自家主人真正的心緒變化,心内十分擔憂。
秦霓雲緩步走至師妹所躺卧榻前,望着昏迷不醒的少女,缱绻溫柔的視線落在如畫的眉眼上,看了許久,似是要将之永遠烙在心底。
滄瀾守在一旁,欲言又止,“主人,您......”
秦霓雲擡手打斷了她的話。
“有一事我想确認一下,天鳳靈體所結金丹可根治冰魄寒毒,是否為事實?”
滄瀾沉默了一瞬,颔首應是。
得到确定回答,秦霓雲安心不少,“果然,那位沒有說錯。”
滄瀾疑惑,“主人,您指的是誰?”
秦霓雲沒有隐瞞,道出了昨夜之事。
“我在靜室内,遇到了一個奇怪的生物,就是它告訴了我根治冰魄寒毒的法子。”
滄瀾聞言,頓起警惕之心,“主人,對方目的不明,還是小心為妙。”
“不管有何目的,隻要沒有騙我就行。”
秦霓雲心思聰慧,已猜到那漆黑的液狀物和一直以來,威脅陷害師妹的幕後黑手有關。
她也清楚,敵人的最終目的,是為奪取她身上的氣運。
其實,她根本不在乎自身氣運的強弱。
師尊雲遊前,曾說過,無論修士還是凡人,一生的氣運并非一成不變,失去了可以再回來,已擁有的也不一定能保住。
總而言之,敵人費盡心思奪取之物,對秦霓雲而言,算是可有可無。
滄瀾見主人這般表現,立刻猜到了什麼,心内頓時一沉。
“主人,您不會真打算剖丹相救溫主?”
秦霓雲點了點頭,“隻有這樣,師妹才能醒過來。”
滄瀾急聲道:“可是主人您一旦剖丹,就代表着再也無法修煉,從此與仙途無緣!”
秦霓雲笑了笑,“至少我還能活,不是麼?”
一旁,琴靈山海适時開口:“秦主,您可知,主人一直讓我們隐瞞此事,便是不願您得知真相,傷害自己。”
秦霓雲未做回應,隻摘下戴在腕間的牽絲引,将之系在青衣少女手腕上。
“我剖丹後,會離開浮天古城,到時候師妹醒來,問起我的去向,你就說我不知她何時清醒,先行離去,尋找火靈珠的下落。”
山海聽了連連搖頭。
“主人不可能相信的!冰魄寒毒隻有一法能解,主人醒來後,感應到自身寒毒不存,必然知曉是您剖丹相救,我又怎麼可能瞞過主人?”
秦霓雲輕聲一歎,“世間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和滄瀾同為先天之靈,必然知曉許多不為人知的天地秘辛,隻要你有心隐瞞,就能做到,屆時,編個善意的謊言瞞過師妹即可。”
“不行,我做不到!”
山海緊咬唇角,跺地反駁。
秦霓雲直接下令吩咐:“滄瀾,你先帶山海出去,守好這間屋子,剖丹成功前,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滄瀾知曉主人心意已決,縱使再不忍,也選擇了遵從命令,趁山海心思不屬,施法将其定住,竭力忽視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将她迅速帶出屋舍,同時在整座屋子四周布下封禁,防止外人進入。
洛婳和九玄先後察覺不對,靠近此地,卻被滄瀾所阻。
“主人吩咐過,不讓任何人進入屋舍。”
九玄立刻反應過來,“秦師侄知道了解毒之法?”
滄瀾颔首:“确實已知曉。”
洛婳擰眉質問:“是你告訴她的?”
滄瀾苦笑着搖頭,“剖丹的後果,我十分清楚,怎會告知主人,是昨天夜裡,有東西闖入主人所待的靜室,将相關消息告知。”
九玄聞言,當即望向身旁的女子。
“看來是那人的手段,靜室内有禁制設着,正常情況下,沒有人能悄無聲息地靠近,宗主,要進去阻止嗎?”
洛婳心念幾轉,最終百般思緒化作一聲長歎。
“算了,随她去吧,這是她們兩人的劫數,我們作為局外人,能阻止得了一時,也無法阻止一世。”
妖族剛撤退不久,浮天古城内尚有諸多事宜需要處理。
洛婳做出決定後,毫不猶豫轉身離開了此地。
九玄跟着一同離去,前往神祠,将所知消息告訴月岚。
......
剖丹之法,一旦施展,施術者會承受極大的痛楚。
秦霓雲雖已做好心理準備,但真正施展時,發現自己還是有所低估。
僅過去數息,周身便浸滿冷汗。
因疼痛難忍,唇角被她咬出了血,手中施法的動作卻是片刻未停。
這一過程持續了約莫半盞茶。
成功剖出金丹的刹那,整座屋舍充斥着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息。
秦霓雲一身素白衣裙徹底被鮮血染紅。
金丹離體,修為于瞬息間散盡,她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
原本守在外頭的滄瀾感應到主人狀況,立刻推開屋門,沖至主人身旁,迅速喂她服下療傷丹藥。
山海的定身術早已解除,此刻跟着一同進來,望着屋中慘狀,下意識撇開眼眸,不忍再看。
若是面對敵人,哪怕場面再血腥,她也會選擇漠視,然而屋内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是她主人最在意的師姐。
都說修士要成仙,必經曆幾番非同尋常的苦難,可......金丹已剖,真的還有成仙的可能麼?
她和滄瀾均來自于滄海界,在她們的認知中,滄海界沒有可修複丹田的神物,玄元界會有例外嗎?
山海不知答案,但她希望會有奇迹出現。
否則,主人醒來知曉真相,怕是此生都會陷入自責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