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眯眼深嗅,嗯?好像有豬蹄兒的味兒!
這大宅子和正街隻隔着一條街,朱漆的大門八進的院子,這宅子坐落的可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啊。
邪教徒們真有錢。
簡直富得流油啊。
她來對了。
碧桃被人帶着,從後門進去的,在一個偏僻的,燈火輝煌的院子裡面被好幾個人相看了半天。
她一直乖乖站着,和牙婆說的一樣聽話。
讓轉圈就轉圈,問什麼都軟語應承。
笑眯眯的,不像一個被賣的豬,簡直像個将要嫁給心上郎君的新娘。
果然收人的邪教徒們也非常滿意。
漂亮的倒是不難找,他們地窖裡也有幾個,但是個個調/教起來麻煩得要死!
像面前這個又漂亮又聽話又懂事的一個都沒有!
牙婆帶了碧桃幾天,挺省事,甚至在吩咐那些人不用把她關地窖裡面。
“隻要讓她吃飽穿暖就行了,把人關起來,招待大人們的時候,難免影響‘成色’。”
這個‘成色’,指的是容色。
美人不光看眉眼骨相,氣質狀态也很重要。
幾人都表示贊同。
但也有人警惕,用手捋了把自己的胡須,抱怨道:“黎婆婆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難教,裝乖的也不是沒有。”
“不過你格外關照的,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個,放心吧,虧待不了她。”
待到交易敲定,碧桃就要被人給帶着走了。
被稱為黎婆婆的牙婆,也要離開這裡。
碧桃頻頻回頭,依依不舍欲言又止。
最後掙脫開拉着她的人,說:“大娘~大娘你别走呀,我有話要跟你說……”
黎婆婆人都已經爬上馬車了,見碧桃追過來,聞言莫名其妙從馬車裡面探出頭。
還有些好笑道:“幹什麼,你難不成還舍不得老婆子我了?”
周圍的人聽這話都忍不住笑了,沒有再阻止碧桃湊到馬車前邊。
碧桃這麼多天實在是太聽話了,跟黎婆婆同行的一些人也對她完全沒有防備。
碧桃到了馬車邊上,對黎婆婆招手說:“就一句話,是好話,大娘湊近一些……”
黎婆婆因為她自己的大肚子費力地低下頭來的時候,心中還在想,下次來這邊的時候,要問一問這姑娘近況如何。
像她說的那樣聽話,至少沒有性命之虞。
說不定還能得貴人看中,自此飛上枝頭,成了真正的富貴人。
她心黑手狠,生平第一次希望一個“豬”有好的下場。
然而她的想法很快被一根捅進側頸的簪子給生生釘死。
常年打雁的人終究還是被雁給啄了眼。
這簪子還是黎婆婆親手給碧桃挑的呢。
雖然廉價,勝在鋒利。
碧桃确實有句好話要對她,畢竟她這一路上對碧桃還行。
碧桃說:“大娘~下輩子别作惡了。”
就算她對碧桃還行,碧桃也不能放這個人離開繼續去拐賣其他的人。
就像她一定會把和她對抗過的狼弄死,免得放回狼群,引來報複。
碧桃早知道她叫黎婆婆,在倒賣人口這一行當,很是有些名氣。
這一路上碧桃裝乖賣巧,整日“昏睡”,聽着一行人肆無忌憚,以誇耀的口吻,說他們平日裡做的那些令人發指之事。
明白了他們搜羅這些“天女”和“天君”都是用來做什麼的。
聽着這清華邪教都幹了些什麼勾當。
以及還要幹什麼勾當,實在聽得連她都心驚。
碧桃其實還想說:下輩子你好好做個人吧。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碧桃直覺她下輩子應該是做不成人了。
殺人害命的人沒有來生,會被打入幽冥地獄。
血噴出來的時候,周圍人看到黎婆婆的驚愕和恐懼的眼神後,同時朝着碧桃撲過來。
碧桃心想:看吧,她就說人的皮膚沒有皮毛護着,非常脆,捅一捅就噗噗淌血。
很快就死啦!
“操!這又是個硬茬子!黎婆婆的脖子漏了!”
“七管事,人沒氣兒了……”
黎婆婆悄無聲息翻下馬車,龐大的身體砸在地上“咚”的一聲。
像一聲短促概括了她一生罪惡的喪鐘。
肥碩的屍體驚了馬。
碧桃很快被好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按住,拖拽着,拉扯着,腳不沾地地朝着後院去。
可笑的是他們十來個壯漢,生怕碧桃暴起傷人。
碧桃的手臂都被抓着,甚至沒有絲毫掙紮,有的人還離她遠遠的。
他們還對剛才的那一幕驚魂未定。
覺得她長得那麼美,上一秒還溫柔無害笑吟吟,殺人的手法卻那麼利落。
黎婆婆當場就沒氣了!
這簡直就是個紅粉骷髅!斑斓毒蛇!
有人在怪叫,馬匹在咴咴嘶鳴。
壓着她的人啐了口,正是答應黎婆婆會好好待碧桃的那個山羊胡的男人。
他親手按着碧桃的脖子,把碧桃給壓進地窖,推搡進了最裡面的那一間。
這一間可是關押“罪大惡極”的硬茬子的。
“老實待着,要不然弄死你!”
山羊胡子男人得趕緊去處理外面的騷亂,惡狠狠地指了指碧桃,砰一聲把破舊的木門關上了。
在外面好像還上了個鎖。
碧桃被搡得半躺在地上,在這個和破廟一樣眼熟的破木門關上的那一刻,就已經把剛才那麼亂的情況下沒忘插回頭上的簪子,再一次抓在了手中。
這個一看就是粗制爛刨的土洞,内部光線非常昏暗,隻點了一盞油燈。
碧桃在地上打了個滾,抓着簪子緊靠牆邊,動作利落極了。
半跪在地身體前傾,壓低脖頸。
那是一個準備和野獸搏鬥的姿勢。
她聽到了這個土洞裡面有野獸一樣粗重的喘息聲。
但是等了好一會,碧桃越聽越覺得聲音不太對勁。
好像不是野獸?
碧桃警惕地從土洞旁邊站起來,環視整個空間,朝着明亮的地方走了幾步,然後發現不遠處放了一張床。
床上有個人。
确切說是一個手腳扭曲,四肢被五花大綁,還有一些衣不蔽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