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天畢業，經過一個暑假，南南已經是中班的學生了。

十月的一天，陳銘生去銀行辦事，走到銀行門口，他就看到，銀行門口，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往裡面張望，職業的敏感讓他關注了門口那個帶着口罩的黑衣男子。

辦完業務，陳銘生的餘光剛剛瞥到在外面晃悠的黑衣男子，就看到他已經把黑手伸向了一個剛剛從銀行出來的白發阿婆的手提袋。

陳銘生剛想開口，已經來不及了，黑衣男子大力一扯，手提袋的直接從阿婆手中脫手而出。阿婆反應過來，大喊一聲，“搶劫啊——”

陳銘生想都沒想，立刻大步追搶劫犯，好在這個搶劫犯應該是個新手，沒有什麼接應，隻是瞬間開始加速，準備快步逃離現場，陳銘生踩到了他的逃跑路線，他快步向前跑，一手撐着路中間的圍欄，一跳，然後三步并作兩步截住了逃跑的搶劫犯。

他一伸腿，把搶劫犯絆倒，然後一個淩厲漂亮的轉身，反手把搶劫犯制服在地。

“警察，别動——”他厚實有力的嗓音在搶劫犯的耳畔響起，搶劫犯吓得一個激靈，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陳銘生從搶劫犯的手中，拿過了被搶走了手提袋，他從路邊花壇裡随手拿了一根丢落在地的麻繩，反手捆住搶劫犯，路邊的熱心群衆早已把現場圍了個水洩不通，他拎着手提袋，踉踉跄跄地走向被搶劫的奶奶。

“阿婆，你看看，東西少了沒。”

遞過去的一瞬間，他覺得有些面熟，正在反應的時候，阿婆卻先反應過來，“你是陳警官吧？”

陳銘生點頭，他撓撓頭，“我看您面熟，您是……”

“胡美棠，疫情期間，我吃過你送的酸菜餃子，水果……”

陳銘生突然笑了，他有點羞澀，一時之間臉紅，沒有認出來胡美棠。

胡美棠看出了他的心思，“我剛剛看你走路的姿勢，加上說話的聲音，一下就認出你來了。怎麼，陳警官，你關節炎還沒好嗎？”

“啊……是啊……”陳銘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婆，真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兩三句寒暄過後，因為路邊的熱心群衆打了報警電話，警車帶着呼嘯的汽笛聲到達現場，看到一切都井然有序，陳銘生混在人群裡準備悄悄離開。

他踉跄着腳步，悄悄往後退，他感覺到，自己剛剛在跑的時候，假肢有些送了，他隔着褲子調整假肢的位置，依然是徒勞。他知道應該是繃帶套滑下來了，似乎要重新穿。

遠離熱鬧的人群，陳銘生走到主街道的支巷裡，巷子空蕩蕩的，裡面也沒什麼人，他在花壇邊上坐下來，掀開了自己的褲子。

他雙手捧着假肢，用力一頂，假肢被他拽下來，然後他看到繃帶套上，有淡淡的血色，脫下來繃帶套，他看到，還是經常磨破的那個位置，因為剛剛劇烈的跑動，破了皮，他從口袋裡摸出來幾張餐巾紙，簡單擦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身後傳來顫抖的聲音。

“陳警官~~”

他回頭，看到胡美棠正拿着一瓶礦泉水站在自己身後。

“陳警官，我隻想給你送瓶水。我開始以為你是關節炎，沒想到……”然後胡美棠就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陳銘生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繃帶套，然後穿上假肢，他走到胡美棠的身邊，雙手接過礦泉水，側身拍了拍胡美棠的肩膀，在她的耳畔，帶着笑意說：“阿姨，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陳銘生一直陪在胡美棠的身邊，等她洶湧的情緒過去。良久，胡美棠開口，“陳警官，我給你打個車吧。”

“沒事。”

胡美棠翻自己的手提袋，從裡面拿出來幾張人民币，“陳警官，這錢你拿着。”

陳銘生趕忙擺手拒絕，胡美棠卻繼續把幾張人民币繼續往陳銘生口袋裡塞，陳銘生快速地從路邊掃了一輛共享電單車，跨上，飛速離開，“阿婆，我先走了啊。”

“陳警官，你别走啊——”

“陳警官，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陳銘生笑了，回頭喊了一聲，“人民警察。”

陳銘生繼續騎着共享電單車形式在遼城的街道上，楊昭開車買書回來，遠遠地就看到這個人的身影很像陳銘生，标志性的寸頭，黝黑的皮膚……

她打開車窗，讓遼城十月的風吹盡車窗，然後楊昭放慢車速，對着非機動車道上的身影喊了一句，“陳警官——”

聽到身後的喊聲，陳銘生身子一怔，然後急刹車。

側過頭，他發現是楊昭，突然笑開了，“書買回來了？”

“嗯，”楊昭點頭，“你把車停在前面公交站，我在下個路口等你。”

“嗯。”陳銘生繼續開車往前。

楊昭把車停在路邊，從後視鏡看到陳銘生停車，鎖車。

明顯，他右腿撐地的時候，使不上勁。走路一瘸一拐的，褲子上蹭了兩塊泥，胳膊上還有一道淤青。

陳銘生走到車邊上，拉開了副駕駛的門。他坐上車，順手系上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