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囍

靴子踩在雪地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呼吸着冰冷的空氣給人一種腦子清醒的錯覺。

呼出的氣體在冷風裡凝結，謝涼到外婆家的時候，門口聚集了很多人。

走到裡屋，小姨穿着潔白的婚紗坐在床上，屋裡陰濕光線也不好，紅色的被套襯地小姨的臉很紅。

周女士一眼就看見了走進來的謝涼，問：“你怎麼帶個口罩？”

謝涼扯了扯被頭發弄歪的口罩，随意道：“感冒了，不嚴重。”

周小姨注意到謝涼也走過來，笑着指着耳垂道：“你看我耳朵紅的。”

謝涼望了望，又看了看周女士，“是不是我媽擠的。”

小姨驚訝道：“你怎麼知道?剛剛耳朵上長了個諷刺包就你媽幫我擠的。”

謝涼扯了扯嘴角，說道：“和我媽幫我擠的時候一模一樣，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

周女士翻了個白眼，笑着按了謝涼頭一下，“你要是少吃點辣的能長那麼多粉刺包嗎！”

小姨制止道：“今天我結婚，姐姐你不許打她。”

“來，小姨有悄悄話和你說。”小姨笑着拉着謝涼的手，兩個人坐在鋪着紅色床單的矮床上。

周女士和外婆都被外面的人拉出去嗑瓜子擦寡，此刻屋内很安靜。

狹小的房間裡常年背陰，雖然布置地很喜慶但是小姨捂住謝涼的手依舊是冰的。

“謝丫頭，那天謝謝你啊。”

謝涼搖搖頭，“沒事。”

小姨整張臉都很紅，她低頭默了幾秒才看着謝涼，語氣有些嚴肅，“以後一定要對媽媽好，守好你媽。”

她不理解她的話，謝涼望着小姨的眼睛，小姨的那雙眼睛很大，她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喜歡那個人嗎？”

小姨笑着握着謝涼的手，無所謂道：“能過就過，不過就去死。”

溫柔的聲音，狠厲地話語。也對，一個能毫不猶豫地就往河裡跳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軟弱的人。

謝涼啞然地望着小姨，小姨輕輕抱住謝涼，道：“我隻是年齡大了，不得不嫁。”

“其實說實話，我很謝謝你。”

謝涼無措地扭頭看着小姨的側臉，她頭頂的白紗擦過謝涼的耳垂，很癢，透過白紗看着那張臉，謝涼有些看不清。

小姨道：“你外婆很自私，這些天我想了很多，當年你外婆是不想要我的，是你媽媽執意養的我，那年姐姐八歲，我還是襁褓裡的孩子，她有一口飯就喂我一口飯，為了不讓外婆把我送走甚至上學都背着我。”

“當年你外婆沒錢供你媽媽念書，你媽媽13歲就去做工，她讀不了書就要供我讀書，但是我不争氣，我不想你媽媽為我每天那麼拼命，所以我就不想讀書，明明她也是個孩子，于是我高中就辍學了。”

“請你不要責備你的媽媽嚴格強勢，她隻是好勝心太強太強了，我謝謝你，你真的很棒，你考上大學的那一天我一晚上都沒睡着，我愛你，把你當做我的女兒一樣……”

謝涼的眼眶有些紅，她哽咽地笑着，“難怪出分數那天你遛了我半天門，我差點想給你買條狗了。”

小姨紅着眼睛笑了，推開謝涼，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道：“你這孩子怎麼這樣。”

謝涼眼裡溢出淚水，她伸手慢慢靠近小姨的眼睛輕輕擦去她的眼淚，溫聲道：“别哭，小姨好看。”

小姨再一次抱住謝涼，“對你媽媽好點，守好她。”

謝涼看着床單上潔白的婚紗，點了點頭，低聲道：“好，前半生你守她，後半生我守她。”

小姨看着謝涼的眼睛一時間心口又酸了起來。

謝涼走出去的時候，屋外的陽光有些刺眼，嘈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謝涼擡眼望着碧藍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丫頭，我剛剛找到了感冒藥，你快點吃兩顆。”

周女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謝涼轉身就看見了她端着陶瓷碗的樣子。

周女士将碗遞給謝涼，然後扣出三粒藥丸遞給她，邊看她的臉邊啰嗦道：“跟你說多少次了，小姑娘出門在外要學會打扮，你怎麼今天又這樣來了，剛剛在你小姨面前都沒好意思說你，連個頭都沒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