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慌又膽怯地看着屋外的景色,茫茫大雪厚厚地積壓在路面上,寒風吹打着簡陋的窗戶。
便利店像是站在風口的一個矮子,似乎随時都會被風擊碎。
她慌張地朝着門口跑過去,她想去找謝涼,但是腳剛踏出去一步,她就被重重地彈了回來。
她無法離開這個便利店,她的目光迅速滑過櫃台上的魔方,心裡忍不住想:“魔方怎麼了?如果出現了異常那謝涼會不會有危險?”
這個魔方是和謝涼的命運綁定的,姜容不得不這麼想。
周女士到外婆家的時候,她似乎進氣多出氣少了。
外婆拉着周女士的手,聲音還是帶着一貫的哭泣,她說:“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你們……都能好好地過日子,找個……好人家,實在找不到就……回去繼續和謝闖過吧。”
周女士含糊道:“知道了。”
謝涼默默看着她們,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因為在外婆眼裡,女人似乎嫁出去才能有歸宿,哪怕死了她也依舊這麼想,哪怕這個男人不好……
謝涼和周女士再一次來到了醫院,醫院裡充滿了藥水和消毒水的味道。
孩童正躺在母親懷裡哭泣,冰冷的鐵座椅上也有不少人正在挂着吊針。
謝涼默默跟在周女士身後。
周外婆已經送進搶救室搶救了,周小姨的電話依舊打不通。
搶救室的門口占了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們整齊地坐在一排,在周女士走過來的那一刻,他們唰地一下就望了過來。
其中有不少人謝涼認識,因為這些人中好幾個都在小姨的婚禮上出現過,不出意外是來要彩禮的。
周女士直接說:“要找去找我妹要,我們沒拿你們彩禮,我們也沒錢,今天我媽住院,如果因為你們裡面操作失誤的話,那就不是錢的事情了,我希望你們都掂量清楚了,不要讓兩家都沒面子,而且我也不怕撕破臉。”
說着周女士用手直接重重地給了自己一巴掌,那一巴掌直接将她的嘴角打出了血。仿佛在說:“你們人多我打不過你們,但是我不怕死,動我之前也得掂量掂量。”
她的頭發淩亂地披散着,眼睛像鬼一樣看着所有人,男人被她震懾住了。
周女士說話的時候就像一隻傲視群雄的獅子,強勢霸道,就像是做久了上位者,她的話不允許任何人忤逆。
這個模樣謝涼在之前經常見到,但是此刻卻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就像是千噸重的鐵壓在了棉花上,海水浸濕了海綿。
從前她覺得她的媽媽是這個世界上心機最重最霸道的媽媽,她永遠無法理解周女士。
但是想起所有的事情之後,她才發現原來這也是一個小時候拼命護在她身前,兩個人被打得半死,但是卻懦弱到不敢反擊的母親。
以前她打不過一個男人,但是現在她能像獅子一樣面對一群男人。
剛出生就被抛棄,12歲辍學打工,16歲相親嫁人,遭遇過家暴,21歲跟随親姐打拼,一路幹到總經理,後又遭遇血親背叛,負債累累,至親離去……
但是這個女人就是活了下來,趾高氣昂,濃妝豔抹,強勢霸道。
謝涼看着周女士那小小的背影,一時間覺得和她相比自己是如此的懦弱,懦弱到連一個人都救不了。
生活給她以重擊,她偏偏要更光亮。
謝涼眼尾忍不住泛紅,她想這一次她應該長大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低頭伸手拉住了周女士的手,在她錯愕的目光中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後。
一排黑壯的大漢盯着她們,謝涼揚起腦袋,被雪水打濕的劉海翹在她的額頭,她薄涼的眼睛滑過所有人,聲音不大不小,“這一切都請外婆出來再說,不然我會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