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律看了一眼側翻的轎車，又打量夏花一眼。女生散落着一頭淩亂的發，長相偏向于乖巧可愛，雖然臉上會撲撲的，但好在身上傷的不重。

能在那種情況下存活下來，她算是極其幸運了。

不過剛剛聽她喊白寒時哥哥，這兄妹兩人原來不是一個姓嗎？

夏花走近上下掃了白寒時兩眼，發現他沒受什麼傷，也就沒說什麼話，反倒是轉頭看到旁邊被紮成刺猬的陳律，吓了一跳說：“媽呀，你怎麼受了那麼重的傷！”

白寒時簡單表述了一下：“他救了我。”

陳律毫不謙虛地點頭：“所以有謝禮嗎？”

“你想要什麼？”

陳律思考了一下，發現腦子空蕩一片，于是說：“現在還沒想好，以後想到了再說吧。”

說完背上的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眉頭陡然一緊。

夏花沒看懂兩人之間的貓膩，她向陳律禮貌點了個頭，說：“謝謝你救了我哥。不過你身上的碎片需要及時處理一下，要不我們……”

“要不就去我家吧。”白寒時打斷說，看着陳律發出邀請，“我家也有工具，可以給你處理傷口。”

夏花愣了一下：“啊？去我們家嗎？”

她原本是建議去最近的診所或者醫院，因為印象裡的哥哥從來都不喜歡别人去到家裡。

白寒時解釋說：“現在這種情況，醫院未必會優先處理他的傷口，”他轉頭看向陳律，“你可以自己選擇，是去醫院，還是我家。”

他說“我家”兩個字時，眼裡蕩漾着不知名的神思，莫名有些勾人。

陳律像個暴露了姓名的妖精，被道士收進了紫金葫蘆裡。他迷迷糊糊點了下頭，說：“行吧，去你家。”

畢竟是哥哥主動邀請的，夏花自然沒什麼意見，她抿了下唇，說：“我們家就在橋的另一頭，确實比去醫院要近很多。隻不過現在沒有交通工具，你可能得多走幾步，忍一忍……”

陳律滿不在乎說：“沒關系，它已經疼麻了，現在沒什麼感覺。”

他對于去哪裡處理傷口沒什麼意見，決定好去白寒時家後便背着滿身刺，跟着白寒時和夏花往橋的另一頭走去。

一路走來能看見不少屍體，除了由車禍造成的，還有一部分是被紅光殺死的。

也就是說這些人也許跟他們一樣，進入過遊戲裡，但因為沒能在時間内通關，或者是在遊戲進行過程中被一些奇怪的東西殺掉了，這才導緻了在現實中的死亡。

眺目望去，大橋上幾乎已經沒有了活着的人。

白寒時說的對，這個時候去醫院，醫生和護士未必能及時照顧得了他。

陳律沉默了一下，忽然扭頭盯着白寒時的側臉說：“京海市第一人民醫院。”他停頓一會兒，才試探性繼續問道，“白醫生這個時候不用去醫院上班嗎？”

意料之外，白寒時反應稀松平常，回答的也很自然，說：“我已經從醫院辭職了。”

這麼快？

陳律又問：“當醫生不好嗎？”

“好，但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夏花跟在旁邊附和點頭：“當醫生太累了！”

但陳律總覺得白寒時說的沒意義，并非是夏花說的那樣太累。

他耳邊自動過濾了夏花的聲音，摸摸鼻尖，問：“那白醫生以後想做什麼？”

“也許會開個小診所吧。”白寒時說。

陳律看着不遠處受傷的人們，心想這種時候，也許開個小診所會很賺錢。

橋上風太大，夏花時不時會擡手壓一壓帽子。

陳律眼尖瞄到什麼，叫了一聲：“夏花。”

夏花扭過頭看他，眼裡完全沒有陌生人那種剛見面時的局促，十分自然問：“怎麼了？”

陳律開門見山地說：“你剛剛是不是也進了一個遊戲裡？”

夏花左手的虎口處烙印着黑色的數字“20”，也就是說她也才從遊戲裡出來，并且順利通關，獲得了遊戲獎勵時間。

20天麼……她原本的獎勵時長到底是多少啊，算下來竟然比他和白寒時的還多。

夏花微愣了一下，她看看白寒時，又看看陳律，不可思議道：“你們也……”

白寒時沖她點了下頭。

夏花長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如釋重負：“我還在想要怎麼說這件事呢，畢竟這實在是有些邪門。”

陳律心想，再邪門的經曆在看到現在的情況後也變得正常了。

遊戲已經蔓延到了現實，從此刻起他們都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