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面具,陳律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沉穩而冷漠:“夜火收到。”
他現在就位于B區,在駕駛機車的前提下,将馬力開到最大,目标從D區過來大概需要五分鐘的時間。
但他不能守株待兔,那樣風險性極高,于是陳律迅速起身,開始移動。
途中有幾個敵人從拐角處閃出,都被他迅速而精準地一一擊斃了。對方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逐漸以包圍圈的形式圍攻過來。
前方有人負責吸引陳律的注意以及火力,後方有人悄悄扣下扳機。“砰”的一聲,子彈旋轉着從槍膛裡射出,直直對準着陳律的後腦,陳律卻在子彈穿透他的大腦前将頭一偏,直接躲過了。
對方被陳律的反應速度吓了一跳,一時忘記了再開第二槍,就見陳律已經丢了把匕首過來,精準無誤地卡在了他的眼眶中。
不行,繼續這樣下去隻會被拖延時間。
陳律當機立斷,選擇不再與這些手下糾纏,他幾步翻上集裝箱後,在上面奔跑并搜索着敵人首領的下落。
混亂嘈雜的聲音中混着機車的轟鳴聲,陳律越過一個集裝箱,剛要往外探頭看去,就聽到一連串的子彈聲砰砰響起,落在離他隻有一厘近的地方。
“狗崽子你過來啊!”敵人首領在下方挑釁地大叫着,“你他娘要是敢露頭,老子非他媽把你打成……”
趁他還在破口大罵,陳律直接從集裝箱上躍了下去,精準落在敵方目标身後的位置上。他也不多說一句廢話,舉起槍直接對準了首領的腦袋。
然而就在他扣下扳機時,隻聽到“咔哒”一聲,槍裡的子彈用光了!
敵方目标把氣喘勻了,咧嘴大笑着,他一隻手開車,另一隻手舉起槍往後掃射。
開了數十槍,卻一發都沒有打中身後的人。這也難怪,他看不到身後的狀況,陳律又異常靈活,他挂在機車的側面,等目标掃射完後直接伸手去奪那把槍,見奪不下來,他便順手卸了裡面的子彈。
那些喽啰們又圍了過來,開始給他們的首領們打掩護。無數子彈從陳律的身側甚至是鬓邊擦過,他神情不變,不斷地在調整身位,利用首領來遮擋喽啰們的攻擊。
那些人怕真的一槍把自己老大給崩了,開槍的時候也就多了幾分猶豫。
目标氣的咬牙切齒,罵道:“粘人的狗東西,想殺你爺爺,你還嫩了一點!”他讓車子拐了個彎,借助壓低的趨勢趁機跳向旁邊的集裝箱,并在喽啰的幫助下爬了上去。
陳律當機立斷選擇了棄車,但那些人并不允許他爬上集裝箱。
這時耳機裡又傳來聲音:“别管那些小的,我們會掩護你,你的目标隻有敵人首領一個!”
陳律煩躁地喊了一聲:“閉嘴!”他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說完後直接将耳機摘下丢掉,并卸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底下一張削瘦但精緻的面龐。
将子彈重新填充後,他烏黑的眸子裡盛着幾分躁動。
從現在開始,他會在三分鐘之内爆掉敵方目标的頭。
陳律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夜火,穿過流彈直朝目标而去。最後他卡在了三分鐘的點上,在距離海的一步之遙處,将匕首橫在了目标脖頸上。
和計劃有細微出入,但結果一樣就行。
陳律的一隻手中了流彈,此刻滿手是血地抓着匕首,卻沒有松動半分。敵方喽啰們怕首領被抹了脖子,也沒敢輕舉妄動。
目标看着陳律那隻帶血的手,嘲笑說:“夜火,原來你也會受傷啊,我還以為你他媽的真不是人呢!”
陳律掃了一眼手上的血迹,表情難得有了變化,皺了皺眉說:“我們的隊伍裡有個随行醫生,他不喜歡我受傷。”
如果受傷,是會挨罵的……
他充滿邪氣的眉宇間多了幾分不耐煩,在目标首領打算繼續挖苦時,他搶先一步抹了對方的脖子,這樣便安靜多了。
刹那間,岸上的喽啰們舉起槍朝他掃射而來,細密的彈雨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陳律徑直往後一倒,倒進了身後的大海裡。
海水漫灌,他忽然覺得如果就這樣死了也不錯。然而就在他閉上眼睛放松身體沉入海底時,耳邊又響起了那個醫生不止不休的唠叨。
醫生起初會溫柔地告訴他生命有多重要,到了後來,他便開始暴躁,說着:“他媽的陳律,你要是敢死,我就天天拉着戲班子到你墳頭唱戲!讓你死也不得清淨!”
明明聲音很聒噪,但陳律卻莫名覺得溫暖。
于是他在海水中掙紮着往上浮,不斷向上,接近空氣與陽光。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陳律也随之蘇醒,他感覺這一場夢做的有些疲憊,所以才顯得真實,就好像親身經曆過一樣。
但在他的記憶裡,别說是槍了,他甚至都沒見過海。
莫名其妙的夢,由心裡又誕生了莫名其妙的情緒。陳律坐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發現挂在對面牆上的那幅油畫,畫中海浪的幅度似乎大了些,人魚的臉也微微有了側過來的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