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因這次“大鬧”啵唧電器,明顯氣着了姜蘇城,他可能是當成麋因專程為針對他,才演出這樣一場戲,所以他的打擊報複也馬上就來了。
麋因還像個街溜子一樣,在川流往來的街上溜溜達達,就接到了姜燦的電話,對面人很緊張,語速飛快,“麋因,你、你别看網上的消息,要不然你再出去躲幾天吧。”
麋因當時就明白了一些,這回有點經驗了,她心情放松,反問:“你哥又發力了?”
姜燦長歎一聲,“你幹了什麼啊?他這回是真的氣得不輕,官網上現在到處有人出征,作勢要用吐沫星子把你淹死。”
麋因卻滿不在乎地說:“罵吧,扒呗,我無所謂。”
姜燦那邊一愣,“可是……如果放任這些言論不管,印視杯可能會以名譽受損的名頭,取消你的比賽資格……”
麋因對着天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姜燦認真思考了一下,“最快的辦法是起訴那些發帖人,告他們侵犯名譽權。”
“那不是顯得有點玩不起?”
姜燦又連連歎氣,“我們現在處在劣勢,所有辦法都應該試試。”
麋因想了想,搖搖頭,“不,姜蘇城就相當于我們對抗的大boss,這些帖子就是他分身變出來的小怪,如果我們全部注意力都用來對付這些小怪,不是很本末倒置嗎?我們應該把矛頭對準姜蘇城。”
姜燦一陣莫名,“那你打算怎麼辦?”
麋因輕輕啃着自己拇指尖,一台銀亮的小飛艇打她跟前飛馳而過,艇身上的光屏反射出她的臉,在飛速前進間将她的臉拉扯變形,極為抽象。
“你替我發個帖子,以我的名義,就說機甲妲己要爆個猛料,今晚之前點贊過萬,我就把玉麗雪華号的完整藍圖和數據庫發上網,讓大家都能copy自己的玉麗雪華号。看看姜蘇城的什麼反應。”
姜燦窒息了半天,發出尖銳爆鳴,“你什麼?你瘋了?!”
麋因把通訊器稍稍拿遠,拯救自己的耳朵,“這幾天我聽過太多次這種感慨了,能不能換個新鮮點的問法?”
回家時時間還早,為了避免魯比尼要她找個班上,麋因又到黑市磨蹭了一會兒。
黑凱樂看見她,就擺起一臉苦澀,“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點你嗎?”
麋因對他的說法挑挑眉,“都是要擦除追蹤光标的嗎?不會吧,中心城有這麼多老賴?”
他掏出一張爛紙,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幾行,“不止啊,這個家夥,他要定做人工器官,他想活到200歲。還有這個家夥,他要克隆身體,搞記憶複制那一套。這幾個要搶劫聯邦金庫,想找你定制爆//破彈……我跟你說過,我們不能什麼生意都做,會把自己搞死!”
麋因目光發直,盯着自己前方,但是目光沒有焦點,淡漠地說:“可以,跟他們說一萬星币,不講價,先付錢。”
黑凱樂這回完全驚呆了,“有、有病就去治,你……你在發什麼瘋?”
麋因慢慢轉頭看着他,“你還記得第一次見我的樣子嗎?”
他又愣了半天,黑凱樂是個鋼鐵直男,神經很粗,現在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她在講什麼。
麋因恢複成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模樣,麻木地說:“林凇告訴過我,我們隻能将自己放到藍星的市場上,搔首弄姿任人挑選,她以為我很清高,但其實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我已經把有的東西都拿去賣了,我賣掉了時間、才能、青春、純真、激情、希望、健康……但可惜我太廉價了,賣到現在還是兩手空空。現在隻剩下道德,那不如把道德也賣了吧。”
她擡起頭,對他露出一個陰森森的微笑,“道德可真值錢啊……”
麋因玩夠了,在黑凱樂送瘟神一樣的注視下,又慢吞吞遊蕩回了家。
門闆吱呀吱呀地打開,卧室之間的走道上的燈亮着,但卧室是昏暗的。麋因正在奇怪,魯比尼忽然從麋因的卧室裡竄出來,吓了她一跳。
她沖過來,碩大熾熱的手掌抓在麋因肩上,興奮地喊:“走,今天我請客,咱們出去慶祝。”
麋因莫名其妙,“慶祝什麼東西?”
“去……給你過生日。”
麋因呵地一笑,“我們從來不過生日,而且你也不知道我的生日,你從垃圾桶邊上把我撿回來的。”
魯比尼滿不在乎地揮起大巴掌,砰一聲拍在她背後,“那不正好嗎,想哪天過就哪天過,想過就過為啥要數日子?”
麋因點點頭,這種粗犷不羁的風格确實很貼魯比尼的人設。
她是被魯比尼推着出門的,還注意到她偷偷摸摸将一個大盒子夾帶出門。那是個粉色大紙盒,包着彩紙,紮着緞帶,竟然看着像個禮物。這可太稀奇了,魯比尼是個完完全全的實用主義,麋因長這麼大,從來沒擁有過任何華而不實的東西。
她記得以前育嬰園裡有個叫梓杉的小孩,她是所有小女孩裡面最漂亮的一個,臉蛋像清晨的粉茶花一樣,沾着清潤沁香的露珠,可惜有一隻眼睛是玻璃花。她跟麋因的關系比較親近,因為兩人都有點殘疾。她的性情嬌憨,餐具要挑有花邊的,衣服要穿綴着蕾絲的,每天早晨還要把自己煙灰色的長發編織成不同花樣的發辮。
魯比尼卻很煩她,可以說兩人的各種屬性完全相悖,後來,梓杉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呢……
麋因沒再想下去,這些回憶對她來說,更像沉重的負擔,而不具備太多安撫意味。
魯比尼竟然像模像樣地找了個餐廳,離振工路有點遠,好像還是個網紅餐廳,泊車場都停滿了,需要提前一天預訂位置。麋因心裡犯起嘀咕,“你……不會闖了什麼禍,不敢告訴我吧?”
魯比尼哼一聲,十分不滿,“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靠譜嗎?今天沒有别的意思,就是給你過生日。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黑凱樂也老是跟我說,讓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開導開導你。”
麋因心煩地把餐巾扔回桌面,“黑凱樂嘴真碎,他下次再胡勒勒,你就不用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