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墨清不敢置信地看着羅牧,而羅牧将槍靠得更近,幾乎要貼在她的額頭上了。
然後,羅牧按下扳機。
“咔——”
那把槍裡面沒有裝子彈。
“這……到底是幹什麼?”
“沒什麼,試一試而已。竹子,翡翠镖找着了嗎?”
柯墨清轉頭看向一旁翻箱倒櫃的何竹,他擡起頭回道:“沒有。到底放哪去了?”
“你們這是在?”柯墨清問道。
羅牧打開了一個抽屜,背對着她回答道:“你這案子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步了。”
他給槍裝上了一發子彈,然後回頭指向柯墨清。
“等等,你要幹什麼……”柯墨清驚慌地說道,試圖往旁邊躲閃,卻一直被槍指着。
“啊……找到了,原來在這啊……”一旁翻箱倒櫃的何竹說道。
羅牧向她走來,她想要逃避身體卻動不了,隻能等着羅牧舉槍靠近。
“我們玩個遊戲吧。”羅牧有些戲谑地說道。
“什……什麼遊戲?”
“俄羅斯輪盤……不過這不是左輪,所以叫美式輪盤。你先還是我先?”羅牧露出了淡淡微笑。
“你……你先吧……”柯墨清的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好。”
羅牧舉起槍,對着自己的頭扣動扳機。
“咔——”
“抱歉,沒有開保險,該你了。”羅牧持槍手拇指一動撥開了保險,并将槍遞給柯墨清。
柯墨清接過槍,比想象中的重,她看了看後便指向了自己的太陽穴。
按下扳機後,槍□□發出了鮮紅的花瓣,慢慢飄落。
不,那花瓣,在上升,花瓣離她遠去,但看起來大小并沒有因為近大遠小而縮小,而是一直占據着那一片視線。
然後,變得巨大的花瓣包裹住了她。
“好了嗎?把槍給我吧。”
羅牧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包裹她的花瓣便直接消失了,沒有任何過渡,就是瞬間消失了。
她突然感覺鼻子莫名地酸,眼角緩緩流出了淚水。
“哎?怎麼回事,為什麼……”
她低下頭擦了擦淚水,卻發現淚水越來越多,無法控制。
“雅婷……我好難受……雅婷?”
她蜷縮在沙發上,動作突然僵住了。
“雅婷……雅婷……為什麼……為什麼不在呢?”
羅牧沉默着,靜靜地觀察着她的舉動。
“不對啊……”
她突然蜷縮得更緊了,眼神突然空洞了起來。
她感到一陣怅然若失,仿佛是什麼持續數年的夢突然醒了。
雅婷為什麼不在……不對,為什麼我會認為雅婷會在?明明現在想想很不符合常理的東西……她如此想到,明明應該無比充實的生活,明明應該……不對,還是不對,哪裡錯了。
究竟是什麼地方錯了?
認知。
在夢中,人的認知會發生輕微改變,比如腦海中突然多一段經曆或者某個常識被改變了以至于整體過于怪誕,醒後如果還有記憶便會懷疑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行為。
而現在,不知飄揚多久的巨大泡沫,突然破了。
一切的绮麗繁華都瞬間消逝,被泡沫扭曲模糊的視線也突然變得清晰,隻是瞬間,就像将棉花糖強行一口塞進嘴裡一樣,無比的充實的甜蜜之後便是無盡的空虛,因為棉花糖會被唾液迅速融化。
而現在,夢突然醒了。
她蜷縮的身體突然舒張開,站了起來看向一直看着她的羅牧。
“你是……叫羅牧嗎?”
“我說過吧……算了,的确。怎麼了?”
“我現在突然好想睡覺,我可以再借用一下那個房間嗎?”
“抱歉,不能。”
“不能啊……”
她的身體開始莫名顫抖起來。
“為……為什麼不能啊?”
“抱歉,沒有理由,就是不能。”
“可是……求你了…讓我去房間裡面睡一覺吧…把我送回家也行,求你了讓我睡一覺吧……”
她手撐着茶幾,仍然止不住身體的顫抖,表情複雜。
“面對事實吧,不行。”
她的眼神近乎絕望,臉稍微抽搐了一下。
“那…羅牧……你可以……你可以抱我嗎?”
“啧……說什麼呢?請注意分寸。”
“我剛剛……說了什麼?”
“你剛剛什麼都沒說。”
“騙人……你是騙子對吧?”她突然擡起了頭,看向了羅牧。
“竹子,給她貼上。”
“好。”一旁的何竹答應下來,便不知道為什麼近乎是飄着到柯墨清背後,然後在她的後腦勺貼上了一張符紙。
柯墨清的情緒突然穩定了下來,癱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
羅牧拿起桌子上的槍擦了擦,收進了一個匣子中。
“我簡單交代一下吧,昨晚我查了點東西。”
柯墨清直直地看向了羅牧,沒有說話。
“六年前,你殺了你兒時的玩伴。”
羅牧抽出何竹貼好東西畫好線的白闆,用一根天線一樣可以伸縮的細鐵棒指向了中間的柯墨清的照片,然後順着旁邊的其中一條線指向了另一張照片,下面标注着一個名字。
“青雅婷”。
“可是青雅婷不是我……”
“你的記憶會騙你,請不要去相信,聽下去仔細回憶。”
羅牧用細鐵棒敲了敲白闆,然後順着青雅婷照片旁邊的一條線指向了一張關于兒童溺水的剪報。
“你和她鬧了矛盾,失手将她推進河裡,雖然你立刻大聲呼救但她還是溺死了。”